懷揣著價值連城債務炸彈)的龍淚晶,雲渺抱著阿澈,如同兩股被高利貸追殺的青煙,深一腳淺一腳地逃回了玄清觀。剛踏進道觀那破敗的山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帶著深深的恐懼,飄向老槐樹下。
果然!
那把由鬆塔果球串成的抽象派算盤,依舊倔強地懸浮在青石上方,散發著無聲的控訴。隻是……上麵的果球數量,肉眼可見地……又!多!了!幾!串!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麻。旁邊懸浮的新符紙上,“精神汙染費:抵五十株九死草”幾個潦草大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雲渺眼睛疼。
三百株!整整三百株九死還魂草!還得是上等品相!這債務,沉甸甸地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娘親……好多果果……”阿澈也看到了那明顯“增肥”的算盤,小臉垮了下來,伸出小手指著,聲音帶著哭腔。他雖然不懂具體數字,但知道“果果”越多,娘親就越愁,肉包就越少。
“沒事,阿澈,娘親會想辦法的!”雲渺強打精神,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把兒子放下,將背簍裡裹得嚴嚴實實的寒玉盒小太陽)和那袋同樣裹得密不透風的龍淚晶藏到偏殿最角落。這兩樣東西,現在在她眼裡不是寶貝,而是隨時可能引爆債務炸彈的引信!尤其是龍淚晶,萬一被鹹魚師傅“感應”到,再追加個什麼“保管費”、“精神二次汙染費”……她可以直接找塊豆腐撞死了。
藏好“罪證”,雲渺身心俱疲地癱坐在破椅子上,看著窗台上那株在寒玉盒光芒滋養下,終於精神抖擻、花瓣舒展的玉髓醉仙花,幽幽歎氣:“花啊花,你說你一個月租才五十兩黃金,折算成草也就……嗯,算不清了……跟那三百株比起來,你簡直就是個良心租客啊!”
玉髓醉仙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無聲地嘲笑她的天真。
就在這時,阿澈扯了扯她的衣角,小手指著窗外菜地的方向:“娘親……龍龍……在那裡……”
雲渺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龍?!地底那條被熏哭的祖宗追來了?!她驚恐地望向窗外菜地——
隻見那片被“小太陽”光芒溫柔籠罩的菜地裡,幾壟小青菜長勢喜人,綠油油的。而在菜地邊緣,靠近老槐樹陰影的地方,一塊原本不起眼的、半埋在土裡的大青石旁……
泥土……正在極其輕微地……蠕動著?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從地底拱出來?
雲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將阿澈護在身後,指尖已經扣住了幾根淬了強效麻藥的銀針,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完了!真追上門了!鹹魚師傅救命……不對,鹹魚師傅隻會記賬!
然而,預想中熔岩噴發、地動山搖的場麵並沒有出現。
隻見那片蠕動的泥土拱起一個小包,然後……一顆灰撲撲、濕漉漉、布滿了細密岩層紋路的……碩大……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
那腦袋有臉盆大小,形狀有些像放大了無數倍的穿山甲,但覆蓋的不是鱗片,而是如同冷卻熔岩般粗糙、帶著暗紅色澤的角質層。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雙眼睛——不再是礦洞裡看到的暴戾赤紅,而是變成了……濕漉漉的、帶著巨大委屈和一絲怯生生的……琥!珀!色?!巨大的眼瞳裡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配上它那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受氣包!
這……這還是那頭一聲咆哮震得地動山搖、威壓恐怖的地脈岩龍嗎?!這畫風也差太多了吧?!
“娘親……龍龍……哭哭?”阿澈從雲渺身後探出小腦袋,看著那顆委屈巴巴的大腦袋,小臉上滿是同情。小孩子純淨的感知,似乎能直接穿透那層恐怖的軀殼,感受到對方此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情緒。
琥珀色的大眼睛瞬間鎖定了阿澈,巨大的瞳孔裡水汽更濃了,甚至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如同地底悶雷般的……嗚咽聲?它似乎對阿澈有種莫名的親近和……依賴感?
雲渺目瞪口呆,捏著銀針的手僵在半空。這什麼情況?被熏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還是被阿澈的“萌娃光環”淨化了?
那岩龍腦袋又小心翼翼地往外拱了拱,露出了小半截覆蓋著暗紅色角質層的脖頸。它巨大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阿澈,眼神裡充滿了……討好?和……某種……渴望?
順著它的目光,雲渺發現,岩龍那濕漉漉的鼻子,正對著……窗台上那株玉髓醉仙花?更準確地說,是對著那株花旁邊,寒玉盒縫隙裡透出的、溫潤精純的生命光暈?
“它……想要光?”雲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岩龍常年蟄伏地底,吸收地脈火毒,體內陰陽失衡,火毒淤積。而寒玉盒裡變異九死蘊神草和地脈蘊神珠共生體散發的生命光暈,蘊含著極其精純平和的生機,對它體內淤積的火毒或許有天然的安撫和淨化作用!難怪被熏哭後,不僅沒報複,反而委屈巴巴地找上門來“求光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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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龍龍……想要亮亮?”阿澈也看出來了,指著寒玉盒。
雲渺心思電轉!一個大膽且極其符合她目前債務危機)的計劃瞬間成型!
“阿澈,”雲渺蹲下身,臉上露出狼外婆般的笑容儘量顯得和藹),“你看龍龍多可憐,眼睛紅紅的雖然現在是琥珀色),是不是很難受?它想要亮亮治病呢。但是呢,娘親的亮亮很珍貴,不能白給……這樣好不好?你問問龍龍,它有沒有什麼……嗯……亮晶晶的、像小石頭一樣的東西?跟娘親交換?”
她循循善誘,試圖讓阿澈發揮“萌娃外交”和“直覺尋寶”的雙重優勢。地脈岩龍啊!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地底寶貝肯定不少!隨便漏點渣渣,說不定就能抵債!
阿澈似懂非懂,但“幫龍龍”和“找亮晶晶小石頭”這兩件事他都願意做。他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窗邊,踮起腳尖,努力靠近那巨大的岩龍頭顱。
那岩龍看到阿澈靠近,非但沒有絲毫敵意,反而把巨大的腦袋又往前湊了湊,濕漉漉的鼻尖幾乎要碰到阿澈的小手,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像隻溫順的大狗。
“龍龍乖……”阿澈伸出小胖手,輕輕摸了摸岩龍粗糙冰涼的鼻梁這個動作看得雲渺心驚膽戰),奶聲奶氣地說,“亮亮……治病……要小石頭……換換……”
岩龍巨大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似乎……聽懂了?它歪了歪巨大的腦袋,像是在思考。
片刻後,它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如同岩石摩擦的“咕嚕”聲。緊接著,它那半埋在土裡的身體微微用力——
“噗嗤!”
一大捧粘稠、濕滑、還冒著絲絲熱氣的……暗紅色……泥漿?被它從身下拱了出來,嘩啦一下堆在阿澈腳邊。
泥漿裡,混雜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礦石碎屑、不知名生物的骨骼碎片……還有幾顆灰撲撲、不起眼的小石子。
雲渺:“……”
她看著那灘散發著硫磺味和地底腥氣的“見麵禮”,嘴角抽搐。這……這就是它的“亮晶晶小石頭”?這跟垃圾堆裡撿的有啥區彆?!
“龍龍……笨笨……”阿澈看著腳邊的“禮物”,小眉頭也皺了起來,顯然不太滿意。他小手指了指岩龍那覆蓋著角質層的、如同石柱般粗壯的脖子後麵,“那裡……亮晶晶……冰冰的!”
阿澈所指的地方,是岩龍脖頸與背脊連接處,幾片特彆厚重、顏色也更深沉的暗紅色角質鱗片縫隙之間。那裡,似乎隱隱有極其微弱的、不同於火屬性能量的……溫潤寒光透出?
岩龍巨大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肉痛?!和……猶豫?
“要那個!冰冰的!亮晶晶!”阿澈小臉認真,堅持地指著那個地方。
岩龍巨大的腦袋垂了下來,喉嚨裡發出委屈的嗚咽,巨大的琥珀色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阿澈,仿佛在哀求:能不能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