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凝固的刹那,連歪脖子老槐樹下清虛老道那悠長的鼾聲,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戰神蕭絕,仙界赫赫有名的冷麵殺神,統禦億萬天兵的玄甲戰神,此刻鼻梁上頂著一把沾著可疑黃綠汙漬的袖珍小掃帚,一縷同樣可疑的粘稠液體正順著那英挺的鼻梁,以極其緩慢、極其挑戰心理極限的速度……向下滑落。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了茅廁特有氣息和頂級殺氣的詭異味道。
蕭絕那張刀削斧鑿般的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震驚、暴怒、殺意翻騰……最終定格成一種近乎空白的僵硬。他周身那足以令仙將膽寒的恐怖威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噗”地一聲徹底消散無蹤,隻剩下一種被命運狠狠戲弄後的茫然。
他,蕭絕,在追殺或者說追尋)了這沒心沒肺的女人一百多年後,跨越萬水千山,費儘心機突破藥王殿重重禁製,最終在這仙界最汙穢的角落……被她兒子用沾著屎的掃帚糊了一臉?
這簡直比他當年被仇敵圍困在九幽絕地還要荒謬!還要……屈辱!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此刻死寂環境中卻如同驚雷的笑聲,從雲渺的喉嚨裡不受控製地溢了出來。她趕緊捂住嘴,肩膀卻控製不住地劇烈抖動,七彩毒霧在她周身紊亂地跳躍,仿佛也在無聲大笑。她看著蕭絕那張堪稱仙界頂級藝術品、此刻卻被糊上“五穀輪回精華”的臉,再想想他剛才那副“捉奸在床、怒發衝冠”的架勢……強烈的反差讓她憋笑憋得肚子疼!
【…主…人…冷…靜…啊…!…】白澤在遠處青石上,絕望地用爪子捂住了眼睛,【…這…位…債…主…前)…的…精…神…穩…定…性…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考…驗…保…養…費…危…機…指…數…飆…升…!…】
“娘親?”阿澈分身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闖下了何等“潑天”大禍,他眨巴著大眼睛,看看僵硬如雕塑的蕭絕,又看看肩膀抖動的雲渺,小臉上滿是困惑和邀功,“澈澈打跑了凶叔叔!保護娘親!”
他甚至還伸出小胖手指,指著蕭絕鼻梁上那把搖搖欲墜的小掃帚,認真地補充:“凶叔叔臉上有臟臟!澈澈幫他擦擦!”
“擦……擦?”蕭絕像是被這兩個字燙了一下,終於從石化狀態中驚醒。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目光緩緩下移,聚焦在鼻梁上那散發著“獨特”氣息的異物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惡心、暴怒、荒謬和……無地自容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裡猛烈爆發!
“雲!渺!”蕭絕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寒冰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子。他猛地抬手,一股精純至極的仙元力瞬間爆發,如同無形的衝擊波!
啪嗒!
那把小掃帚連同其附帶的“精華”,瞬間被震成齏粉,消散在空氣中。同時,一股清冽的水汽憑空而生,瘋狂衝刷著他的鼻梁和玄甲,試圖抹去那深入靈魂的……味道。
然而,心理陰影豈是仙術能輕易洗刷的?蕭絕的臉色依舊鐵青,星眸裡燃燒著毀滅一切的怒火,直直射向罪魁禍首——那個還躲在雲渺身後、一臉“澈澈做了好事”表情的小豆丁!
“你、教、的、好、兒、子!”蕭絕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不敢當不敢當,”雲渺好不容易壓下笑意,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把阿澈往身後又塞了塞,七彩毒霧重新穩定,帶著點戲謔,“澈澈天性純良,路見不平,拔‘掃’相助罷了。倒是王爺你,追債都追到茅廁來了?這愛好……挺彆致啊。”
她故意加重了“茅廁”二字,看著蕭絕那瞬間又黑了幾分的臉色,心裡莫名暢快。
“你!”蕭絕氣得渾身玄甲都在嗡鳴。他堂堂戰神,何曾受過這等羞辱?還是在……這種地方!他真想一劍劈了這茅廁,再把這氣死人的女人和她那膽大包天的崽子一起捆回王府!
就在這劍拔弩張、氣氛極度微妙之際——
“噗通!嘩啦——!”
一桶散發著濃烈刺鼻惡臭、粘稠渾濁、顏色可疑的液體,毫無預兆地從五穀輪回殿側後方一個半人高的排汙口裡潑了出來!目標,直指正擋在阿澈身前、背對著排汙口的雲渺!
“賤人!帶著你的野種滾出藥王殿!彆汙了這裡的地!”
一個尖銳刻薄、充滿妒恨的女聲隨之響起。
事發突然,距離又近!那桶“特製”的糞水帶著惡風,眼看就要兜頭澆下!阿澈嚇得小臉慘白,尖叫一聲:“娘親!”
雲渺瞳孔驟縮!七彩毒霧應激般瞬間在她身後凝聚成一麵薄薄的屏障!但這倉促凝聚的屏障,能否完全擋住這物理+生化雙重攻擊?
電光火石間!
“哼!”
一聲冰冷的怒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