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被樓下傳來的厲喝聲嚇了一跳,小臉有些發白,下意識地抱緊了玉衡的腿。毛球也警惕地豎起耳朵,綠豆眼盯著門口。
而玉榻上,那連綿不絕、如同抗議般的“嗚嚕嚕嚕——”的震天鼾聲,在楚風那霸道威壓和劍鳴的刺激下……陡然停歇了!
整個套房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仙綾裡,傳出一陣極其不爽的蛄蛹聲,仿佛沉睡的巨獸被螻蟻的挑釁徹底激怒。
“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了……”
一聲拉長的、帶著濃濃睡意、極度不耐煩、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的嘟囔,清晰地響起。
就在這時!
轟!
套房那加持了禁製、卻早已布滿裂痕的房門,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從外麵猛地轟開!木屑紛飛!
楚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紫電劍已然完全出鞘,纏繞著跳躍的紫色電蛇,劍尖直指套房內!他目光如電,帶著審判般的倨傲,瞬間鎖定了氣息不穩、嘴角帶血的雲渺,以及她身後玉榻上那團裹在七彩仙綾裡的不明物體。
“哼!果然在此裝神弄鬼!驚擾仙市,辱及本公子!今日……”楚風厲聲嗬斥,氣勢如虹,準備以雷霆之勢拿下這“邪魔外道”,在眾目睽睽之下立威!
然而,他的話才說到一半!
玉榻上,那七彩仙綾裡包裹的清虛老道,似乎被這接二連三的噪音徹底點燃了起床氣!他極其煩躁地、如同要驅散所有惱人蚊蠅般……猛地張開了嘴!
不是怒吼,不是咆哮。
而是……
“哈——欠——!!!”
一個巨大無比的、帶著濃濃睡意、仿佛積攢了萬載困倦的……哈欠!
伴隨著這聲驚天動地的哈欠!
一股難以言喻的、凝練到極致、卻又仿佛蘊含著天地初開般混沌氣息的……七彩氣浪,如同被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從仙綾的縫隙中……轟然噴薄而出!
這氣浪無形無質,卻帶著一種排山倒海、湮滅萬物的恐怖威勢!它並非針對誰,隻是哈欠時無意識帶出的……起床氣餘波!
氣浪所過之處,空間仿佛都扭曲了一下!
首當其衝的,正是站在門口、氣勢洶洶、紫電劍指前方的楚風!
楚風臉上的倨傲和殺意瞬間凝固!他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無法形容的沛然巨力,如同整個蒼穹塌陷般……狠狠拍在了他的身上!
噗!
他身上的護體紫電如同肥皂泡般瞬間破碎!那柄威風凜凜的紫電劍發出一聲哀鳴,脫手飛出,插在遠處的牆壁上,兀自顫抖不已!
“呃啊——!!!”
楚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而驚駭的慘叫,整個人就如同被攻城巨錘正麵轟中的破麻袋……倒飛了出去!
速度快得拉出了殘影!
轟!轟!轟!
他直接撞穿了雲來居頂層堅固的牆壁!撞穿了第二層的地板和牆壁!再撞穿了大堂的穹頂!最後化作一道紫色的流星,在無數道呆滯的目光注視下,劃破流雲仙市的上空,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朝著仙市邊緣……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消失不見了!
整個雲來居,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堂內,所有修士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如同被施了石化術。夥計張大的嘴巴足以塞下三個鴨蛋。牆壁上,紫電劍還在嗡嗡顫抖。
頂層套房內。
玉衡、阿澈、毛球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
雲渺也愣住了,嘴角還掛著血絲。
而那罪魁禍首——七彩仙綾裡的清虛老道,打完那個驚天動地的哈欠後,似乎舒服了許多。仙綾裡傳出滿足的咕噥聲,翻了個身蛄蛹了一下),然後……鼾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均勻、舒緩,充滿了……心滿意足?
死寂持續了足足十息。
“咕咚。”玉衡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乾澀地打破了沉默:
“渺渺……你家師尊……這起床氣……是不是……大了點?”
阿澈小嘴微張,大眼睛裡滿是驚奇,指著楚風消失的方向:“哇!那個凶凶的叔叔……飛得好高好遠!比師祖的呼嚕還厲害!”
毛球則興奮地蹦跳起來:“吱嘰吱嘰!飛走了!好玩!)”
雲渺緩緩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目光複雜地看向玉榻上那尊再次陷入香甜夢鄉的七彩鹹魚佛。再看看那被楚風撞穿的三層大洞客棧老板估計要哭死),以及遠方天際那早已消失不見的紫色流星……
她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語氣充滿了無儘的滄桑和認命:
“玉衡……我覺得……咱們該收拾行李了。”
“順便……準備賠客棧的錢。”她默默地補充了一句,眼神飄向了牆壁上那把兀自顫抖的紫電劍,“還有……這個……‘證物’……也得處理一下……”
玉衡看著那三個透亮的大洞,再想想紫霄宗可能到來的雷霆怒火,漂亮的臉蛋上緩緩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渺渺……你說……下一個‘有幸’被我們落腳的地方……會不會是……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