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
一聲黏糊糊的巨響!
那團巨大的、散發著古怪氣味的青金石糊糊,精準無比地糊在了那個直徑丈許的圓洞上!
糊糊蠕動著,迅速填滿了整個洞口,並且……極其霸道地、毫無章法地、如同頑童玩泥巴般……朝著隔壁柳清源書房的方向……多糊出去了一大坨!
瞬間,原本光滑的圓形洞口,被一層厚厚的、坑坑窪窪、還帶著明顯甩濺痕跡的青金石“泥巴”給嚴嚴實實地封堵住了!邊緣極其不規則,甚至還有幾滴“泥點”甩到了隔壁書房的地板和書架上!
更離譜的是,這層厚厚的“泥巴”封堵層,在接觸到牆壁斷麵的瞬間,就散發出強烈的靈力波動,光芒一閃,竟然……真的瞬間凝固、硬化了!變成了一層……看起來極其醜陋、極其敷衍、但確實嚴絲合縫、而且散發出比原來牆體還要堅固厚重氣息的青金石補丁!
整個封堵過程,從凝聚糊糊到甩糊糊再到凝固,加起來不到三息!
大殿內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麵牆壁上……多出來的、巨大無比、醜陋不堪、散發著古怪氣味的……青金石“狗皮膏藥”!
柳玄陽長老看著自己徒弟那原本雅致的書房牆壁,被這麼一塊巨大、醜陋、散發著可疑氣味的“補丁”徹底毀了,甚至連書房內部都被濺上了“泥點”……他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晃了晃,喉頭一甜,差點步了徒弟的後塵!
厲無鋒和他身後的執法弟子們,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精彩來形容了。他們見過各種修複陣法、修補法寶的手段,或精妙絕倫,或古樸大氣,但從未見過如此……簡單粗暴、敷衍了事、氣味感人的“砌牆”方式!這老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手段……簡直是對“修複”二字的侮辱!
而始作俑者清虛老道,在甩出那團糊糊的瞬間,那隻勉強睜開的眼睛就徹底合上了。他那隻伸出來的手也“咻”地一下縮回了七彩仙綾裡,整個人如同完成了什麼天大的苦差事,瞬間又蜷縮成一團,七彩仙綾自動纏繞收緊,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下一秒,比之前更加響亮、更加安穩、帶著一種“終於搞定可以繼續睡了”的巨大滿足感的鼾聲,如同驚雷般從仙綾包裹裡爆發出來:
“呼……嚕嚕嚕——!!!”
“呼……嚕——!!!”
這鼾聲,充滿了“貧道已儘力,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的鹹魚式甩鍋,以及“天塌下來也彆想再吵醒貧道”的決絕!
大殿內,隻剩下這震耳欲聾、節奏鮮明的鼾聲在回蕩。
玉衡看著那麵醜陋的“狗皮膏藥”牆,又看看再次陷入“沉睡”的清虛師祖,再看看門口那一群臉色五彩斑斕、仿佛集體吞了蒼蠅的執法堂和柳長老……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雲渺抱著已經不哭、正好奇看著那麵“新牆”的阿澈,目光平靜地掃過門口眾人,最後落在厲無鋒那張鐵青變幻的臉上,語氣平淡無波地開口:
“牆,補好了。我師傅手藝……比較隨性。不過,應該夠用了。”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原地爆炸的柳玄陽長老,補充道:
“至於貴徒書房裡濺到的……嗯……材料。需要清理的話,可以列個單子,費用……從我的宗門月例裡扣。”
費用?!從月例裡扣?!清理你那老妖怪師傅甩過去的“口水泥巴”的費用?!
柳玄陽長老隻覺得一股逆血直衝頭頂,眼前一黑,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一聲短促而絕望的“呃……”,然後……步了他愛徒的後塵,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師尊!!”他身後的丹霞峰弟子嚇得魂飛魄散,慌忙上前攙扶!
厲無鋒看著倒下的柳玄陽,再看看那麵散發著古怪氣味的醜陋“狗皮膏藥”牆,又看看殿內那個再次響起震天鼾聲的“佛龕”,以及那個抱著孩子、一臉平靜說出“費用從月例裡扣”的女人……
這位以鐵麵冷血著稱的執法堂副堂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深深的無力感!
他咬了咬牙,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拔劍砍人的衝動,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此事……沒完!執法堂……會徹查!我們走!”
說完,他深深看了一眼雲渺和她懷裡好奇張望的阿澈,又忌憚無比地瞥了一眼那個鼾聲如雷的灰布包裹,最終黑著臉,帶著同樣憋屈無比、仿佛打了一場敗仗的執法弟子,架起昏厥的柳玄陽,如同潮水般迅速退走。
殿門再次關上,隔絕了外麵混亂的腳步聲和執法堂眾人憋屈的背影。
大殿內,恢複了……某種意義上的“寧靜”。隻剩下清虛老道那震耳欲聾、充滿滿足感的鼾聲,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
玉衡看著那麵醜陋的“新牆”,又看看再次睡死的師祖,再看看一臉平靜的雲渺和懵懂的阿澈,隻覺得身心俱疲,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
“這牆……還不如不補呢……”
阿澈卻從娘親懷裡掙紮下來,跑到那麵散發著古怪氣味的“狗皮膏藥”牆前,伸出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那坑坑窪窪、還帶著甩濺痕跡的青金石表麵。
“硬硬的!”他仰起小臉,看向雲渺,大眼睛裡充滿了對師祖爺爺“手藝”的……迷之崇拜,“師祖爺爺好厲害!用泥泥就把洞洞補上啦!比澈澈厲害多啦!”
雲渺看著兒子天真的小臉,又看看那麵慘不忍睹的牆,沉默了片刻,最終極其平靜地點了點頭:
“嗯,你師祖他……手藝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