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司大殿的混亂警報聲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層層黑曜石牆壁,在迷宮般陰暗潮濕的甬道裡嗡嗡回蕩,震得人頭皮發麻。空氣裡混雜著鐵鏽、陳年血汙和一種難以名狀的絕望黴味,吸一口都覺得肺管子發涼。
“呼…呼…甩…甩掉了吧?”雲渺背靠著冰冷滑膩的石壁,感覺肩膀上清虛那副“陳年鹹魚乾”骨架硌得她生疼。她大口喘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那股陰冷黴味,肚子更是不合時宜地發出一連串響亮的“咕嚕嚕”抗議。
素問臉色蒼白,纖手捂著胸口,驚魂未定:“暫時…聽聲音似乎往另一條岔道去了…渺渺,我們真在仙獄裡了?這…這地方煞氣好重,待久了怕是對修行有礙…”
小玉更是小臉煞白,緊緊抱著雲渺的胳膊,聲音發顫:“小姐…我們會不會被關進那種…那種爬滿毒蟲老鼠的黑牢?聽說仙獄裡的犯人,好多都被孽海煞氣侵蝕得人不人鬼不鬼…”
“呸呸呸!童言無忌!”雲渺趕緊打斷她,強行擠出一點樂觀,“小玉啊,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這裡煞氣重,說明什麼?說明規則壓製更強啊!外麵那個頂著綠臉、拖著鹹魚腿、渾身散發著‘我不好惹’氣味的蕭鹹魚,他敢闖進來嗎?借他十個鹹魚膽也不敢!玉衡姐的咆哮也穿不透這銅牆鐵壁!所以,”她用力拍了拍冰冷的石壁,“這裡!就是我們暫時的安全屋!五星級…呃…零星級避難所!”
她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肩膀上依舊閉目養神、仿佛與這陰森環境融為一體的清虛,壓低聲音,帶著一種發現寶藏的賊兮兮:“再說了,咱們這不是還有師傅這塊‘上古老鹹魚’…啊不,‘定海神針’嗎?剛才你們也看見了,師傅隨便彈彈手指頭,那引渡司的大殿就跟得了癲癇似的亂抖!仙獄守衛?嗬,在咱們師傅麵前,那就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她越說越覺得有理,仿佛扛著的不是個乾巴老頭,而是一座人形移動炮台。
清虛那耷拉著的眼皮,似乎…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表達…“孽徒…莫要…捧殺…”
“咿呀!”仙藕空間裡,小泥巴的灰霧投影也冒了出來,好奇地左顧右盼,似乎對這充滿煞氣的環境適應良好,甚至還有點…小興奮?
“咕嚕嚕嚕——”雲渺的肚子再次發出雷鳴般的抗議,聲音在寂靜的甬道裡格外清晰。她痛苦地捂住肚子,臉垮了下來:“安全是安全了…可這仙獄的夥食…該不會…真是鹹魚味的吧?”想到蕭絕身上那揮之不去的鹹魚芬芳,再想想可能的牢飯,她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就在這時!
“哐當!哐當!”
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甲胄摩擦的刺耳聲響,猛地從甬道前方的拐角處傳來!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一股肅殺冰冷的壓迫感!
“糟了!追兵!”雲渺臉色一變,剛放鬆的神經瞬間繃緊。她扛著清虛就想往反方向跑,可身後的甬道幽深未知,誰知道是不是死路一條?
“彆慌!”素問強自鎮定,目光迅速掃過周圍。這條甬道兩側,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扇厚重的、布滿禁製符文的黑鐵牢門,緊緊關閉著。前方腳步聲已近在咫尺!
“這邊!”素問眼疾手快,猛地拉開旁邊一扇看似和其他牢門無異的黑鐵門!
門內並非牢房,而是一個狹窄的、堆滿雜物的工具間!裡麵胡亂堆放著一些磨損嚴重的清潔工具、幾桶散發著刺鼻怪味的液體、還有幾套疊得歪歪扭扭的灰黑色獄卒製服!
“快進來!”素問壓低聲音催促。
雲渺眼睛一亮,扛著清虛,拉著小玉,哧溜一下就鑽了進去。素問緊隨其後,反手輕輕將沉重的鐵門掩上,隻留一條細微的縫隙觀察外麵。
幾乎就在門掩上的瞬間!
一隊五名身穿漆黑重甲、手持沉重鎮魂戟、麵甲覆蓋隻露一雙冰冷眼眸的仙獄守衛,邁著整齊劃一、震得地麵微顫的步伐,從拐角處轉了出來,正正停在她們剛才藏身的石壁附近!
為首一名守衛,身材格外魁梧,肩甲上刻著一枚猙獰的狴犴獸頭,顯然是隊長。他停下腳步,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空無一人的甬道,最後定格在雲渺她們藏身的工具間門上。
“頭兒,這邊查過了,鬼影都沒一個!那群耗子跑得倒快!”一個聲音略顯尖細的守衛抱怨道,還踢了踢旁邊的石壁。
“引渡司那邊傳來的‘獄眼’通緝令,說是一女仙扛著一個老道士,還帶著兩個幫手,其中一個還是凡人侍女?這組合…怎麼看怎麼像來搞笑的!”另一個甕聲甕氣的守衛接口,語氣帶著濃濃的不屑,“還上古禁忌存在?掌刑大人是不是被那大殿震動氣糊塗了?”
狴犴隊長沉默片刻,麵甲下傳來低沉的聲音:“不可大意!掌刑大人親自下令,必有緣由!那老道…有古怪!繼續搜!重點查所有可能藏匿的角落、通風管道、廢棄囚室!他們跑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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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眾守衛應聲。
那尖細聲音的守衛似乎有些懈怠,目光隨意掃過工具間門口,鼻子忽然抽動了兩下:“咦?頭兒,你們聞到了沒?這附近…好像有股…怪味?不是咱們這兒的血腥黴味…好像…有點…烤肉香?還有點…鹹鹹的…海腥味?”
工具間內,雲渺和素問瞬間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是赤陽那條醃入味兒的腿和她們身上殘留的蕭絕牌“鹹魚芬芳”!雖然很淡,但在這充滿單一黴味的甬道裡,簡直像黑夜裡的螢火蟲!
狴犴隊長也抽了抽鼻子,麵甲下的眉頭似乎皺了起來:“嗯?是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仔細搜搜這邊!”他大手一揮,指向工具間!
“完了完了…”小玉嚇得小臉慘白,緊緊抓住雲渺的衣角。
就在那尖細聲音的守衛伸手要去推工具間鐵門的千鈞一發之際!
“報——!!!”甬道另一端,一個守衛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聲音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頭兒!不好了!丙字區…丙字區炸鍋了!”
“慌什麼!成何體統!”狴犴隊長厲聲嗬斥。
那守衛喘著粗氣,指著來路:“是…是‘噬魂魔’屠剛!他…他不知怎麼的,突然發狂了!嗷嗷叫著說…說自己不是‘噬魂魔’,是…是‘玉麵飛狐’柳三娘!還…還翹著蘭花指,扭著腰,追著同牢房的‘血手人屠’趙大彪要…要給他梳辮子!趙大彪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整個丙字區都亂套了!兄弟們快壓不住了!”
狴犴隊長:“???”
眾守衛:“!!!”
工具間內,雲渺和素問麵麵相覷,一臉懵逼。噬魂魔…玉麵飛狐…梳辮子?這都什麼跟什麼?
“白澤!是不是你搞的鬼?!”雲渺瞬間反應過來,神識沉入係統。剛才為了躲避追捕,她讓白澤嘗試乾擾仙獄的囚犯名冊記錄,製造點小混亂方便她們渾水摸魚!
白澤傲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哼!本係統隻是本著嚴謹負責的態度,對仙獄數據庫裡一些明顯邏輯混亂、身份存疑的囚犯信息進行了…微小的、合理的、基於大數據的優化與修正!誰知道那個‘噬魂魔’屠剛的原始靈魂波動頻譜,跟三百年前被關進來的采花賊‘玉麵飛狐’柳三娘的數據殘片有0.0001的相似性?本係統隻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稍微…鏈接…測試了一下下…結果…那家夥的潛意識裡可能真有點…特殊癖好?這屬於仙獄自身數據庫管理混亂的鍋!與本係統無關!”
雲渺嘴角瘋狂抽搐。0.0001的相似性?這叫微小的修正?這分明是給屠剛來了個靈魂層麵的“一鍵變性”加“深度喚醒”啊!白澤這哪裡是優化數據庫,分明是往茅坑裡扔炸彈!
“廢物!連個犯人都看不住!”狴犴隊長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荒唐事件氣得不輕,也顧不上工具間那點若有若無的怪味了,怒吼道:“丙字區所有人!跟我走!先把那頭‘要梳辮子的噬魂魔’給老子摁住!快!”
“是!”守衛們轟然應諾,沉重的腳步聲迅速遠去,朝著丙字區混亂的方向奔去。甬道裡瞬間恢複了死寂,隻剩下工具間內幾人劫後餘生的粗重喘息。
“呼…好險…”雲渺抹了把並不存在的冷汗,對白澤的“神助攻”又愛又恨,“白澤,乾得‘漂亮’!下次…下手輕點!”
“哼!”白澤傲嬌地哼了一聲,投影在雲渺識海裡昂起了小腦袋。
危機暫時解除,但此地不宜久留。
“走!趁亂!”雲渺當機立斷,推開工具間門。她目光落在角落那幾套疊放的灰黑色獄卒製服上,眼睛一亮!
“天助我也!快!換上!”雲渺二話不說,放下清虛老鹹魚依舊安詳閉目),拿起一套相對合身的獄卒製服就往身上套。素問和小玉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強忍著那製服上沾染的汗味和說不清的汙漬,快速更換。
片刻之後。
三名“煥然一新”的“獄卒”新鮮出爐。
雲渺穿著略有些寬大的灰黑色製服,帽子壓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靈動狡黠的眼睛。素問氣質溫婉,即使穿著獄卒服也難掩清麗,隻能儘量低頭含胸。小玉個子最小,衣服晃晃蕩蕩,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師傅…您老就委屈一下…”雲渺看著地上依舊麻衣破袍的清虛,有點犯難。獄卒製服可沒他的號。她靈機一動,從工具間角落裡翻出一條臟兮兮、用來拖地的灰色大麻布,抖了抖灰效果甚微),然後…極其熟練地…把清虛一卷…再往…肩上一扛!
這下好了!原本像扛著袋鹹魚乾,現在直接升級成了…扛著…一卷…可疑的…灰色…長條…包裹!還是自帶灰塵特效的那種!配合雲渺此刻的獄卒打扮,活脫脫就是一個正在運送某種“不可言說之物”比如裹屍布?)的底層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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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雲渺掂了掂肩上的“麻布卷”,對自己的創意非常滿意。“走!目標——食堂!先解決肚子問題!順便打探消息!”
三人加一卷)小心翼翼地摸出工具間,沿著陰暗的甬道,朝著之前隱約聽到守衛抱怨食堂方向摸去。路上果然遇到幾波行色匆匆的守衛,都忙著趕往丙字區鎮壓“梳辮子”的噬魂魔,根本沒人多看這三個“灰頭土臉、扛著可疑包裹”的低階“同僚”一眼。
七拐八繞,空氣中那股陰冷的黴味漸漸被一股更加複雜、更加難以描述的氣味取代——像是餿掉的飯菜混合著劣質油脂反複煎炸後的膩味,還夾雜著一絲…熟悉的…海腥鹹氣?!
雲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
果然!
轉過一個巨大的、布滿猙獰尖刺的黑鐵閘門,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極其廣闊、但同樣壓抑的巨型石廳出現在眼前。這裡就是仙獄的公共區域之一——孽海食堂。
石廳高聳,穹頂鑲嵌著發出慘白幽光的螢石。密密麻麻、粗糙無比的黑石長桌長凳如同墓碑般排列。此刻正是“放飯”時間,無數穿著灰白囚服的犯人排著扭曲的長隊,在數十個打飯窗口前緩慢蠕動。空氣裡彌漫著絕望、麻木和…那股濃烈到讓人窒息的混合怪味!
打飯窗口後麵,幾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圍裙臟得看不出原色的獄廚,正揮舞著巨大的鐵勺,從幾個冒著騰騰熱氣的大桶裡舀出粘稠的、顏色可疑的糊狀物,“啪”地一聲扣在犯人遞過來的黑陶碗裡。那糊狀物…呈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灰綠色…還夾雜著…一些…可疑的…深色…塊狀物…
而那股讓雲渺靈魂顫抖的、混合了劣質海魚腥臭和齁鹹氣息的味道,源頭正是那幾個大桶!
“今兒個加餐!‘孽海風情’什錦燴!”一個獨眼龍獄廚扯著破鑼嗓子吼道,鐵勺在桶沿敲得梆梆響,“主料:深海岩底鹹魚乾!輔以陳年星紋藻、地根粉、還有上好的孽海煞氣提鮮!管飽!管夠!吃了有力氣乾活!下一個!”
深海岩底鹹魚乾?!
陳年星紋藻?!
孽海煞氣提鮮?!
雲渺看著那桶裡翻滾的、散發著濃鬱“鹹魚芬芳”的灰綠色糊糊,再想想蕭絕那張綠油油、鹹滋滋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噴射!她終於明白剛才那守衛說的“鹹鹹的海腥味”是怎麼回事了!這仙獄食堂,簡直就是蕭絕氣味的具象化!是鹹魚愛好者的地獄!
“嘔…”小玉已經忍不住乾嘔出聲,小臉慘綠。
素問也是臉色發白,強忍著不適。
就連雲渺肩膀上那個“麻布卷”,似乎都…極其…輕微地…僵硬了一下…
“不行…絕對不行!餓死我也不吃這玩意兒!”雲渺捂著鼻子,斬釘截鐵。她目光如電,迅速掃視食堂,尋找著任何可能替代的食物來源。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了食堂角落裡一個相對乾淨、用簡易屏風隔開的小區域。那裡有幾張稍小的石桌,幾個穿著明顯比普通守衛精良些製服的獄卒正坐著吃飯。他們麵前的碗裡,雖然也是糊狀,但顏色是正常的米白色,似乎還點綴著幾顆靈穀?旁邊甚至還擺著一碟…黑乎乎的…像是…醬菜的東西?!
“頭兒們的小灶!”雲渺瞬間明了,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她壓低聲音對素問和小玉道:“看到沒?那邊!咱們的目標!搞點正常的夥食!”
她調整了一下肩上的“麻布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扛著工具?)的勤雜工,帶著素問和小玉,低著頭,儘量自然地朝著那小灶區域摸去。
剛靠近屏風,就聽到裡麵傳來對話。
“屠老大,丙字區那邊真鬨起來了?‘噬魂魔’要給人梳辮子?”一個年輕獄卒的聲音帶著憋不住的笑。
“哼!可不是!一群廢物點心!連個犯人都看不住!還得老子親自去彈壓!”一個粗豪、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響起,充滿了不耐煩和暴躁。透過屏風縫隙,雲渺看到一個體型異常魁梧、如同肉山般的背影,穿著隊長級彆的獄官服,後腦勺的肥肉堆疊著,正埋頭呼嚕呼嚕地喝著碗裡的糊糊。這應該就是丙字區的牢頭,屠威。
“嘿嘿,老大您出馬,一個頂倆!那‘噬魂魔’再瘋,見了您這‘鎮獄金剛’也得趴窩!”另一個諂媚的聲音立刻跟上。
“少拍馬屁!”屠威似乎很受用,但語氣依舊不善,“趕緊吃!吃完還得去收拾爛攤子!媽的,掌刑大人那邊還下了個莫名其妙的通緝令,找什麼扛老道士的女仙…這破地方,除了咱們兄弟和這些醃臢貨,哪來的女仙?扛老頭?我看是扛沙包還差不多!晦氣!”
雲渺三人心中一凜,趕緊把頭埋得更低。
就在這時,屠威似乎吃完了,把碗重重一墩,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抓起旁邊碟子裡最後一塊黑乎乎的醬菜,丟進嘴裡,嘎嘣嘎嘣嚼得山響,含糊不清地罵罵咧咧:“…這破醬菜也越來越沒味兒了!後勤那幫孫子,肯定又克扣了老子的靈椒油!一群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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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那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肉山,震得地麵都晃了晃。他抓起桌上一個皮質水囊,擰開塞子,仰頭灌了一大口,然後…隨手…將水囊…放在…了…桌角…轉身…就要…離開!
機會!
雲渺眼睛瞬間亮了!那水囊鼓鼓囊囊,裡麵肯定還有水!更重要的是,屠威剛才吃的小灶糊糊還剩小半碗在桌上!還有那碟醬菜!雖然黑乎乎,但總比外麵那“孽海風情”鹹魚糊強一萬倍!
“掩護我!”雲渺對素問和小玉使了個眼色,扛著“麻布卷”,如同鬼魅般,趁著屠威龐大的身軀擋住其他人視線的瞬間,一個箭步就躥到了那張石桌旁!
動作快如閃電!目標明確——桌上的剩飯和醬菜碟!
然而!
就在她伸手即將觸碰到那半碗糊糊的瞬間!
“嗯?!”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她頭頂響起!
是屠威!這胖子牢頭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了腳步,猛地轉過了身!他那張滿是橫肉、油光鋥亮的胖臉,此刻正帶著疑惑和一絲被冒犯的怒意,死死盯住了幾乎貼到他桌子邊的雲渺!以及她肩膀上那個極其可疑的…灰色…長條…包裹!
“哪來的雜毛小子?!鬼鬼祟祟摸到老子桌子邊想乾什麼?!”屠威的嗓門如同破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一股濃烈的口臭混合著剛才吃的醬菜味撲麵而來!
整個小灶區域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獄卒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燈般,“唰”地聚焦在雲渺身上!
雲渺伸向糊糊的手僵在半空,心中警鈴大作!完了!被發現了!她大腦飛速運轉,臉上瞬間堆起一個極其諂媚、極其卑微的笑容,腰也彎了下去,聲音掐得又尖又細,模仿著剛才聽到的諂媚獄卒的語調:
“哎喲!屠…屠老大息怒!小的…小的是新來的!不懂規矩!看…看您老這邊吃完了…想著…想著過來收拾一下桌子!絕對…絕對沒有彆的意思!”她一邊說,一邊用腳尖悄悄把旁邊一張凳子往桌子底下踢了踢,試圖擋住自己剛才的目標——那半碗糊糊。
“收拾桌子?”屠威那雙被肥肉擠成細縫的小眼睛裡閃爍著懷疑的光芒,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指雲渺肩膀上那個紋絲不動的“麻布卷”,“這又是什麼玩意兒?扛的什麼?!”
“這…這個?”雲渺心念電轉,臉上笑容更“燦爛”了,“這是…這是工具!對!清潔工具!墩布!拖把!您看,裹著是怕灰塵弄臟了各位老大吃飯的地方!”她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掂了掂肩上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