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雲渺日複一日的“調包”與“表演”中悄然流逝。遺棄之屋仿佛真的被遺忘在了忘川禁地的角落,除了那個準時送湯、麵無表情的老嫗,再無人打擾。
雲渺漸漸放鬆了警惕,甚至開始琢磨著能不能在附近找找有沒有其他能果腹的東西,或者探查一下“輪回草”的線索。
這一日,送湯的老嫗離去後,雲渺照例準備進行調包。她熟練地拿出工具和材料,然而,就在她即將把那份“強效清腸散”加入高仿湯時,懷裡的鹹魚球突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散發出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錯覺的波動。
雲渺動作一頓,狐疑地看了看鹹魚球。
“師傅?咋了?這劑量不對?”她低聲嘀咕。
鹹魚球再無反應,仿佛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雲渺撇撇嘴,沒太在意。或許是這幾天演戲太投入,神經緊張了。她看著手裡那點“強效清腸散”,心想:每次都加一樣的量,會不會被察覺?要不……這次來個“限量加強版”,讓效果更“逼真”一點?
惡作劇的念頭一起,就壓不下去了。她鬼使神差地,又往粉末裡多加了一小撮她自己都覺得有點過分的量。
“嘿嘿,讓腹瀉來得更猛烈些吧!”她壞笑著,將超級加倍版的瀉藥粉末混入高仿湯中,攪拌均勻,然後照例倒掉真湯,擺好假碗。
做完這一切,她心情頗好,甚至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等著收碗的老嫗來驗收她的“表演成果”。
然而,今天來收碗的,卻不是那個麻木的老嫗。
就在雲渺算準時間,準備開始醞釀“痛苦”表情時,一股冰冷、孤寂、卻又帶著無形威壓的氣息,毫無征兆地降臨在遺棄之屋外!
雲渺渾身一僵,心臟猛地一跳!
隻見那位黑衣穀主,竟親自來了!
她依舊黑紗遮麵,身姿挺拔,步伐看似緩慢,卻瞬間便從灰霧中走出,來到了石屋門口。那雙冰冷的眸子,如同兩盞寒燈,掃過屋內的雲渺和阿澈,最終落在了那隻空了的黑碗上。
雲渺頭皮發麻,背後瞬間沁出冷汗!
穀主怎麼會親自來?!難道被發現了?!
她趕緊低下頭,擺出那副慣有的、喝了湯後略顯迷茫和虛弱的表情,心臟卻砰砰狂跳,腦子裡飛速思考著對策。
穀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似乎在那空碗上停留了格外長的時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壓迫感。
雲渺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極其細微、卻冰冷刺骨的神識,正從自己身上掃過,似乎在檢查她“中毒”的狀態。
她拚命維持著表情,心裡把滿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千萬彆露餡!千萬彆露餡!
良久,穀主似乎並未發現異常或者發現了但沒說?),終於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清冷縹緲:“湯,飲了?”
“回……回穀主,”雲渺聲音“虛弱”地回答,“飲……飲了……多謝穀主……恩賜……”
“嗯。”穀主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滿意了。她伸出手,那隻看似纖弱的手掌,親自端起了那隻空碗。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碗沿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碗壁上,極其細微地殘留著的一點點雲渺剛才不小心灑出的、超級加倍版的“強效清腸散”粉末,因為穀主體內那與忘川環境同源卻又更加精純浩瀚的冰冷仙力的微微牽引,竟然無聲無息地、順著她的指尖,融入了一絲進入她的體內!
這粉末對於雲渺這種修為的仙人來說效果猛烈,但對於穀主這等深不可測的存在,本應如同塵埃,瞬間就會被其磅礴的仙力自動淨化、排出體外,甚至根本不會察覺。
然而,巧合就巧合在——穀主修煉的乃是“忘情絕性”的極致功法,肉身與仙力早已摒棄了大部分“俗世”欲望和反應,對於這種作用於腸胃、極其“低級”的物理刺激,其身體的防禦和淨化機製……反而存在一絲極其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盲區”!
就好比一台超級計算機,能輕易防禦網絡病毒,卻可能被一杯潑進來的咖啡給燒了電路板一樣!
於是,在那絲粉末融入的瞬間——
穀主那萬年冰封、毫無波瀾的身體內部,極其突兀地、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無比陌生的……蠕動感?
緊接著,一股完全不受控製的、洶湧澎湃的、意圖尋找出口的“壓力”,猛地在她小腹下方彙聚!
穀主:“???”
她那冰冷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名為“愕然”和“難以置信”的情緒!
她修煉萬載,早已辟穀,肉身無垢,七情六欲儘斬,怎麼可能會出現……凡人才有的內急之感?!而且還是如此猛烈、如此迫不及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