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的瞳孔因驚駭而收縮,他萬萬沒想到,彼岸不僅見過真正的空間拳,甚至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看破他這拙劣模仿版的破綻,並加以利用!
他被破碎空間產生的巨大吸力強行拽回,眼睜睜看著彼岸那纏繞著黑色空間裂痕的拳頭在眼前急速放大。
“不——!”
“轟!!!”
彼岸真正的空間拳,結結實實地轟擊在魔影的胸膛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物質結構被徹底瓦解的湮滅之聲。魔影的胸膛以拳頭落點為中心,血肉、骨骼乃至其內蘊含的混沌能量,都在一瞬間被震碎成了最基礎的粒子,隨後被後續的空間爆炸徹底吞噬。
一個巨大的空洞出現在魔影胸前,邊緣處空間裂痕如同黑色的蛛網般蔓延。
“呃啊——!”魔影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周身那混沌的“萬象歸寂”領域劇烈閃爍,變得極不穩定。他強行融合的五種元素開始失控反噬,身體各處不斷爆開一團團混亂的能量流,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從半空墜落,重重砸在地麵上,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彼岸化身沒有追擊,他清楚自己這一拳的威力。魔影的核心已被重創,那個強行提升的強化狀態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他身影一晃,瞬間出現在昏迷的張天宇身邊。他伸出手,精純至極、蘊含著生命本源氣息的水元素之力緩緩注入張天宇體內,溫和地修複著他受損的經脈、內臟和骨骼。
幾分鐘後,張天宇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後,他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那道由水構成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彼岸…前輩?”張天宇虛弱地開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彼岸化身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醒了就好。你的身體已無大礙,剩下的需要你自己調息。”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但消耗力量為張天宇治療,顯然也讓這具化身的輪廓變得稍微模糊了一些。
“那魔影……”
“暫時廢了。”彼岸化身言簡意賅,“但他的強化狀態還未完全解除,此地不宜久留。”
話音剛落,彼岸化身便化作一道湛藍色的流光,重新沒入張天宇的體內。
熟悉的靈魂連接再次建立,彼岸那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直接在張天宇腦海中響起:“小子,彆發呆。魔影雖受重創,但垂死反撲亦不可小覷。趁現在,要麼補刀,要麼立刻離開。”
張天宇一個激靈,立刻從地上躍起。他感受了一下體內澎湃的水元素力和已然痊愈的傷勢,心中對彼岸的感激無以複加。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遠處在地上掙紮、氣息混亂不堪的魔影,沒有任何猶豫,水元素瞬間在手中凝聚。
是時候結束這場戰鬥了!
意識在劇痛與混沌中沉浮,魔影——或者說,在成為魔影之前,那個名為清影的青年——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撕裂了。彼岸那粉碎空間的一拳,不僅重創了他的身體,似乎也打破了他內心某種堅固的外殼,被封存已久的、不願觸及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
那是一個永遠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蒼白的童年。
清影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不一樣。一種罕見的遺傳病像附骨之疽,纏繞著他的血脈,剝奪了他像正常孩子一樣奔跑嬉戲的權利。他的身體總是莫名地疼痛、虛弱,醫生說,他大概率活不過十八歲。
在這個被病痛陰影籠罩的家庭裡,資源與關愛是稀缺品,自然地向更“有希望”的孩子傾斜。他的大哥健壯,二哥聰穎,是父母的驕傲。而他,清影,隻是這個家庭一個沉重的負擔,一個隨時可能碎裂的瓷器。
唯有他的妹妹,那個有著清澈眼眸的小女孩,會在他被病痛折磨得蜷縮在床角時,悄悄溜進來,用冰涼的小手撫摸他的額頭,給他講外麵聽來的趣事。他們是這個冷漠家庭裡,彼此唯一的溫暖。
“哥哥,你會好起來的。”妹妹總是這樣堅信著,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的雜質。
為了不辜負這份信念,也為了與命運抗爭,清影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學習。他展現出驚人的智慧,憑借超越常人的毅力與天賦,一步步攀登知識的巔峰。最終,他如願考入了世界上最好的大學,被譽為“史上最聰明的人”、“最具潛力的大科學家”。所有的讚譽背後,隻有一個樸素的目的——找到治愈自己疾病的方法,活下去,保護妹妹。
然而,命運的倒計時從未停止。十八歲生日,像一道懸在頭頂的鍘刀,日益逼近。他翻閱了無數典籍,進行了無數研究,卻始終找不到解開自身遺傳密碼的鑰匙。希望,如同指縫間的流沙,一點點流逝。
生日前一天。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內心一片死寂。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形單影隻。就在那時,一個神秘的女人出現在他麵前。她籠罩在朦朧的光影裡,看不清麵容,聲音空靈而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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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遞給他兩顆包裝奇特的藥丸。“這個,可以延緩你的病發。”沒有多餘的解釋,仿佛隻是完成一個既定的程序。
清影握著那兩顆冰涼的藥丸,如同握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幾乎是跑著回家的,他想第一時間告訴妹妹,他或許……還能多陪她一段時間。
可是,家裡空無一人。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的心臟。他瘋狂地尋找,最終從鄰居閃爍的言辭中拚湊出殘酷的真相——他那可憐的妹妹,因為擔心他,連日勞累,本身體質也弱,竟先他一步病發倒下。而他的父母,為了不讓“晦氣”玷汙屋子,在她還有一絲氣息時,就將她……趕了出去。
“他們說……公園……比較乾淨……”鄰居囁嚅著,不敢看清影瞬間血紅的眼睛。
清影像瘋了一樣衝出家門,奔向那個冰冷的社區公園。暮色四合,寒風蕭瑟。
他找到了。
在公園的長椅上,他看到了那個瘦小的、熟悉的身影蜷縮在那裡,像一片被遺棄的落葉。他踉蹌著撲過去,觸手是一片刺骨的冰涼。妹妹的眼睛微微睜著,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裡麵還殘留著未散儘的恐懼和對人世的最後一絲留戀。她的身體已經僵硬了,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
那一刻,世界在他眼前崩塌、粉碎。
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都隨著長椅上這具冰冷的屍體,化為了虛無。他顫抖著掏出那兩顆本該“救命”的藥丸,瘋狂地、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恨意,將其中一顆塞進了自己嘴裡,另一顆,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放進妹妹早已無法吞咽的口中,卻最終隻能無力地滑落。
藥力化開,一股詭異的力量在他體內滋生,延緩了死亡的到來,卻也徹底冰封了他最後的人性。
他抱著妹妹早已冰冷的身體,在越來越深的夜色裡,發出了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無聲的哀嚎。眼淚混合著無儘的怨恨與絕望,滴落在妹妹毫無生氣的臉上。
從那一刻起,名為清影的天才少年死了。
活下來的,隻是為了獲得力量、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顛覆這個殘酷世界的……
魔影。
……
回憶的潮水退去,現實的劇痛再次襲來。魔影清影)躺在地上的破碎軀體劇烈地顫抖著,那雙異瞳中瘋狂的光芒褪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痛苦與空洞。他喃喃自語,聲音微不可聞:
“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妹妹……我……”
回憶的碎片並未因那徹骨的痛苦而終結,反而如同潮水般繼續湧來,將時間軸向前推移,定格在了一段短暫卻明亮的歲月裡。
大學時代。
那是清影生命中除了妹妹之外,少有的、算得上“光明”的時光。他憑借驚人的才智考入了世界頂尖的學府,這裡彙聚了來自全球的精英。而在這些精英中,有一個人,如同太陽般耀眼,讓他無法忽視。
張天明。
與他這種依靠透支生命、燃燒智慧才勉強躋身於此的“病秧子”不同,張天明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他擁有強健的體魄,陽光般開朗的性格,更可怕的是,他在元素力修煉上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天賦。他似乎是天生的強者,力量對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起初,清影是帶著一種混雜著自卑與不甘的情緒看待張天明的。他們在學業上、在課題研究上,成為了最激烈的競爭對手。每一次考試,每一次項目評比,清影都拚儘全力,試圖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智慧去對抗對方那令人絕望的天賦。
然而,張天明卻從未因他的病弱而輕視他,反而在一次次的交鋒中,對清影那淵博的學識和縝密的思維產生了由衷的敬佩。張天明主動向他伸出了手,將那原本冰冷的競爭,化為了亦敵亦友的惺惺相惜。
他們會在圖書館為了一個理論爭執到深夜,也會在訓練場外,看著張天明輕鬆施展出清影永遠無法企及的元素力量時,一起喝著廉價的飲料,談論著未來的夢想。
“清影,你的腦子才是最強的‘元素力’。”張天明曾拍著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以後我要是當了光明國的老大,你就來當我的首席科學家,咱們一起維護世界的和平!”
清影當時隻是推了推眼鏡,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看著張天明那純粹而充滿力量的眼神,內心卻是一片複雜的苦澀。
他是光,而我……始終活在陰影裡。
清影比任何人都清楚,張天明的道路是堂堂正正的陽關大道,是天賦與努力的完美結合。而他清影,沒有那樣的天賦,他的身體甚至無法承受最基礎的元素力引導。他所能依靠的,隻有他這顆被疾病催生到極致的大腦,以及……那些遊走在倫理邊緣的尖端科技。
在張天明刻苦修煉的時候,清影則將自己埋首於實驗室。他研究基因工程,試圖修補自己殘缺的遺傳密碼;他探索能量嫁接技術,夢想著將外來的力量強行植入己身;他解析元素力的本質,希望能用科技的手段模擬、甚至超越天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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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一條危險而孤獨的路,與張天明所走的道路背道而馳。但他沒有選擇。為了活下去,為了獲得足以改變命運、甚至向這個不公世界複仇的力量,他隻能將自己,作為第一個實驗品。
這段與張天明亦敵亦友的時光,如同他灰暗青春裡的一盞孤燈,溫暖卻短暫。它既給了他短暫的慰藉,也更深地刺痛了他——他親眼目睹了何為“天生強大”,這更加堅定了他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扭曲自身,也要獲得力量的決心。
回憶的畫卷繼續展開,色彩卻陡然變得灰暗而銳利。大學時光的寧靜被突如其來的戰火燃成灰燼。國為首的聯盟,憑借著強大的軍事力量和網羅的眾多元素力者,悍然入侵了張天明的祖國——光明國。戰火迅速蔓延,將昔日的平靜與理想撕得粉碎。國拋出的橄欖枝——天文數字的研究經費、光明國嚴禁的禁忌科技樣本、以及不受倫理約束的實驗許可——清影動搖了。不,或許不完全是動搖,更像是一種被壓抑已久的欲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渴望資源,渴望知識,渴望一切能讓他擺脫病弱、獲得力量的東西。國給了他這個機會,而光明國不能,或者說,張天明所秉持的“正義”與“底線”不能。
他站在了張天明的對立麵。
張天明得知消息後,震驚、不解,甚至帶著一絲被背叛的憤怒。他曾數次試圖聯係清影,在通訊器裡,在戰場的間隙,他幾乎是吼著質問:“為什麼?清影!你的智慧不應該用來助紂為虐!我們曾經的理想呢?!”
通訊器那頭,清影的聲音冰冷而疏離,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嘲諷:“理想?張天明,你的理想能治好我的病嗎?能給我抗衡命運的力量嗎?彆天真了,這個世界,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而你所謂的光明道路,給不了我想要的。”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一定有彆的途徑!”張天明仍不放棄。
“來不及了……”清影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決絕,“道不同,不相為謀。”
通訊被單方麵切斷。從此,戰場成了他們唯一的“交流”場所。
數次交鋒,清影憑借其研發的各種詭異科技武器和戰術,給光明國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他製造的仿元素力發生器、能量乾擾場、甚至是用禁忌技術催生出的改造士兵,都讓張天明倍感棘手。
然而,在絕對的實力和堅定的信念麵前,清影的“奇技淫巧”終究落了下風。每一次,當他們的部隊在戰場上正麵碰撞,最終都是以張天明率領的世聯軍警突破清影的防線告終。張天明的元素力量純粹而強大,如同煌煌大日,一次次驅散了清影布下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