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長嘯,從陳文生的口中爆發而出。
那嘯聲,充滿了無儘的悲與怒,仿佛是為殘破的古琴而哀,為受傷的知音而怒。
嘯聲所及,連森之巨靈那狂暴的藤蔓狂舞,都出現了刹那的停滯。
第九火種心中那股不安的預感,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他不再有任何戲謔之心,將體內那通過獻祭得來的磅礴怨念之力,毫無保留地催動起來,化作一麵由無數靈魂哀嚎構成的巨大黑色盾牌,擋在自己身前。
“裝神弄鬼!就算你臨陣突破,也改變不了你是殘次品的命運!”他色厲內荏地吼道。
陳文生沒有理會他的叫囂。
他緩緩站直了身體,懷中依舊抱著昏迷的洛清音,左手輕輕撫過她蒼白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絕世珍寶。
而他的右手,則緩緩抬起,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向了第九火種。
他的指尖,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也沒有毀天滅地的威壓。
隻有一縷小小的、仿佛風中殘燭般隨時都會熄滅的三色火焰,在靜靜地跳動著。
那火焰,核心是曦光之心殘留的一點純淨金色,中間是紫炎生息的溫潤紫色,外焰則是玄冥歸墟的深邃黑色。三色光芒,彼此交融,形成了一種混沌而又完美的平衡,散發著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既是初始也是終末的道韻。
“這一指,為清音。”
陳文生聲音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悸。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指尖那縷三色火焰,驟然離體飛出。
它沒有化作毀天滅地的光束,也沒有變成焚山煮海的火海。它隻是那麼靜靜地、不快不慢地,朝著第九火種飛去。
它所過之處,空間沒有破碎,大地沒有龜裂,甚至連空氣都沒有絲毫的扭曲。
但第九火種那麵由萬魂怨念構成的巨大黑盾,在接觸到這縷三色火焰的刹那,竟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無聲無息地、從內到外地、從法則層麵上地,被徹底“抹除”了。
仿佛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不!這不可能!這是什麼力量?!”第九火種的瞳孔,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大小,他臉上的驚駭,已經化為了徹頭徹尾的恐懼。
他能感覺到,那不是能量的湮滅,而是“存在”的否定!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間,異變再生!
“吼————!”
一直將所有入侵者視為敵人的森之巨靈,那隻巨大的金色眼眸,此刻竟死死地鎖定在了第九火種的身上。它似乎從陳文生那一指中,感受到了與曦光之心同源的、至純至聖的生命氣息,也同時辨認出了第九火種身上那股與森林萬物都格格不入的、充滿了褻瀆與怨毒的“怨念之源”,才是真正激怒它的根源。
這尊古老的守護神,在這一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它那被陳文生視為“自己人”的本能,與對第九火種的滔天怒火,彙聚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轟!轟!轟!
數十條之前隻是無意識狂舞的巨藤,此刻竟仿佛有了統一的意誌。它們表麵的金色紋路亮到了極致,如同被點燃的太陽鎖鏈,帶著森之巨靈最純粹的怒火,從四麵八方,同時轟向了第九火種!
森之巨靈,選擇了自己的盟友!
第九火種,瞬間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絕境。
前方,是那縷看似渺小,卻能否定一切存在的三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