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下去。”陸觀潮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沈舟喝了口熱茶後道:“幕後之人應該是算準了小爺不會找王馬夫的麻煩,而是選擇自認罪責,這樣一來,陸知鳶也難免受到牽連。但還是有幾個地方想不通。”
“第一,這麼做有何意義呢?”他自問自答道:“針對小爺也就算了,針對一個姑娘,大概率是想謀劃她背後代表的勢力或是長輩。”
尚書省作為作為朝中最大的權力部門,總領百官,儀刑端揆。
同為三省大佬的中書省中書令和門下省侍中,官居正三品,而尚書省左右仆射則是從二品,尚書令更是文武百官中唯一的正二品,由此可見一般。
陸知鳶隻是一介女流,背後並無朝中勢力支持,幕後之人的目標明顯是陸觀潮。
眾人不由的放緩呼吸,防止打擾到少年思考。
沈舟停頓片刻,在腦子裡盤算了一番,繼續道:“第二,這也是小爺最費解的地方。幾十匹馬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但齊王府和陸家,可不是一般家庭,最多花點銀子賠償,不會為此傷筋動骨,那些人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江左晦早年間混過市井,見過太多的陰謀詭計,很快便猜到了症結所在,正欲出聲提醒,卻見沈凜搖了搖頭道:“再想想。”
“逼小爺認罪受罰,將事情定性,並牽扯到陸家。”沈舟自言自語道:“到時候整座京城都會知道,齊王世子聯合陸家姑娘在國子監犯下的重大錯誤,然後呢?”
沈凜提點道:“從他們的目標著手。”
片刻後,沈舟頓覺腦子裡靈光閃過,“第一次動手確實不痛不癢,沒有人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如果還有第二次。幕後黑手用同樣的辦法毒害更多的馬匹,而且要造成更加廣闊的影響,比如軍馬,大批量的軍馬。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以為犯事者依舊是齊王府和陸家,畢竟有前車之鑒。”
沈凜深感欣慰道:“到時候皇帝為了平息這次事件,勢必會將世子沈舟和陸家亂黨一起斬首,即便最終此計不成,也可以離間君臣之心。”
“國子監的草料是兵部特供,而且斷腸草還是綠的,疑似暖棚培育,兵部,駕部司,軍馬。”所有問題都被聯係到了一起,沈舟拍桌而起道:“你作為皇帝,家裡養了鬼都不知道?”
陸知鳶早已被驚出一身冷汗,她沒想到今日之事竟然還藏著這種謀劃,當真惡毒。
沈凜笑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小紙條,笑道:“動手之人…”
沈舟等不了這麼久,拉著陸知鳶狂奔下樓,他倒是要看看,兵部是哪個王八羔子敢把手伸這麼長。
沈凜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紙條放在一旁燭火上點燃。
重啟風聞司後,京城的一切動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彆說兵部的一個小小郎中,即便是在場的三省大員,每日所言所行,都會被記錄在冊。
此時正好有店小二將飯菜端了上來。
看著一桌子的魚肉大蝦,沈凜胃裡一陣翻騰,但還是笑道:“我好像還不太餓,諸位先動筷。”
剛剛曆經風波的陸觀潮站起身道:“兩個孩子不知輕重,又沒有官身,老夫還是跟上去看看,免得他們吃虧。”
“沈舟這孩子很符合老夫的胃口,若是鳶兒看不上,不如讓給我家桐兒。”江左晦說完便一同起身離開。
這個理由不好拒絕,沈凜又看向剩下三人,目光堅定而誠懇。
右仆射薑望溪拒絕道:“老夫年紀大了,大夫說最忌葷腥。”
“老夫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