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三人起身行禮道:“回稟陛下,沈弈已經認罪。”
沈凜走到這位沈氏嫡長孫身前,輕點腳尖,示意對方抬頭道:“弈兒,你可知朕曾對你抱有多大希望?”
沈弈難掩哭聲,“孩兒錯了。”
沈凜歎氣道:“舟兒在兵部說你懦弱不堪,朕本不信,但就在剛剛,你又讓朕失望了一次。”
沈弈匆忙用衣袖抹去淚痕,跪直了身體,拱手道:“臣請陛下責罰。”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沈舟敢用一根糞勺跟諸多國戰餘孽對峙,而沈弈卻連見宗人府長輩都畏畏縮縮,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點點。
沈墨庵建議道:“不如讓他回去閉門思過?也好將事情複盤一遍,現在認錯,未必能知道錯在哪。”
沈弈眼神瞬間出現了閃躲的跡象,一時竟分不出二叔祖這句話是好是壞。
既然準許複盤,又為何說他不知錯在哪?
沈凜點頭道:“如今有人幫你求情,就回府好好想想,再寫一篇陳表給朕。”
國子監坑害沈舟,若無後續,隻是一件小事,連宗人府都不用來。
但作為沈氏子孫,有膽子謀劃,卻沒膽子承認,哪怕是說一句,“我就是看沈舟不爽,就是要教訓他”,也比現在好上不少。
勇氣這東西,裝不出來。
沈弈磕頭道:“多謝陛下,多謝宗令。”
等他離開,沈凜笑著將小姑娘放在地上,介紹道:“這是幾位太叔祖。”
沈小滿回想著才學到的規矩,撅起屁股行禮道:“小滿見過太叔祖。”
“們。”沈凜笑著提醒道。
小姑娘有些害怕的抱著皇帝的小腿,重新將剛剛的話再說了一遍,特意加上了“們”字。
沈竹蹊上前問道:“陛下,這是?”
沈凜頗有些自豪道:“朕就說舟兒是承煜沒有教育好,若是一早放在朕身邊,絕對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
沈竹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舟兒才多大,就有閨女了?”
這句話也給其他兩人嚇的不輕。
沈凜想把小姑娘交給身後內侍,卻發現她手勁還挺大,也就沒有強求,回憶道:“當年驍騎營事發後,朕懊悔良久,也曾在國戰後收攏老卒,卻無一人願意接受兵部的補償,不愧是我蒼梧劍鋒,骨頭是真硬。”
“這是驍騎營後人,下毒的王定疆?”沈硯溪問道。
“嗯,朕與他有數麵之緣。”沈凜承認道:“若無驍騎營多次拚死相救,朕早就死在趙國的箭雨之中,更彆提後麵的中原一統,所以承煜讓小滿跟舟兒姓沈。”
他還記得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曾在馬背上與同伴大放豪言,說要娶天下最漂亮的姑娘為妻,還要讓陛下當他的證婚人。
沈凜都是答應了的。
直到慘案的發生,年輕人佝僂著身子,撐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離開軍營,還帶走了那麵殘破不堪的營旗。
沈凜猶豫了片刻,繼續道:“朕今日前來,不是為了沈弈,而是想跟諸位商議,能否將小滿加入族譜,成為蒼梧真正的公主,算是給蒙冤的將士們一個交代,告訴他們,朝廷不僅錯了,還願意認錯。”
兩位宗正同時對小姑娘行了一禮道:“臣等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