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招呼福伯將地上的銅板收拾好,內心狂喜,卻又暗罵自己不爭氣,擱以往,這點小錢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虎落平陽,龍遊淺灘啊。
誰讓少年已經將牛皮吹了出去,這要是灰溜溜的回京,豈不是要被那群混賬玩意看笑話。
尤其是葉望舒那個大嘴巴,還指不定會怎麼詆毀他。
齊王世子出門不過月餘,竟淪為乞丐,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他是不在乎人人誇讚的好名聲,但凶名不能墜,不然以後能有臉在街麵上混?
沈舟聽見了說書先生的詢問,不耐煩道:“你要想死,儘管去他處宣揚。”
說書先生四處張望了一番,給自己打氣道:“瞧您說的,這麼久也不見官差來拿人,想必應該問題不大。”
蒼梧不搞文字獄那一套,民間相對而言比較自由。
沈舟冷哼一聲,反正他已經提醒過,聽不聽由對方自己決定。
程野渡等聽眾完全散開,走上前道:“這位公子故事說的甚妙,不知可還有後續?”
沈舟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嘟囔道:“郡守大人若是還想聽,不妨去京城裡問問,保證更加精彩。”
程野渡如同吃了一隻死蒼蠅,但還是賠笑道:“殿下好眼力。”
“當官的就沒一個好東西,著便服穿官靴,生怕百姓認不出身份?”沈舟破口大罵,把對沈凜的怨氣一下子都宣泄了出來。
說書先生臉色數變,他不認識眼前這位落魄公子,可卻識得郡守,對方還稱呼少年為“殿下”,怕不是某位王爺的公子,難怪敢這麼囂張。
沈舟罵到口乾舌燥,這才換上一副笑臉,“郡守恕罪,是小爺失態了。”
“殿下快人快語,真性情。”程野渡不敢過多評價,想著齊王世子果真如好友信中說的一般,才思敏捷,性格乖張,難道現在三省的諸位大人都喜歡這種作風?那他是得好好準備一番。
沈舟眼珠一轉,嗬嗬道:“郡守大人也聽完了故事,可有什麼想法?”
程野渡嚴肅道:“下官雖不知殿下為何這般作為,但可以保證,這些故事絕不會流出竹山郡,更不可能傳到宮裡去。”
說書先生此時蜷縮在亭內一角,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張凳子,剛剛就不該開口詢問,有錢當然好,但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沈舟搖頭道:“這要是不參上一本,如何能體現郡守大人的忠肝義膽,真心一片?”
“殿下不要再試探下官了。”程野渡苦笑道:“若是將此事上報,您將來如何在京城立足?”
他為官多年,深知投名狀的重要性,隻要壓下今日見聞,就相當於送了一個把柄給對方,還是非常致命的把柄,日後自然不會首鼠兩端,當那畏懼狂風的牆頭草。
沈舟幸災樂禍道:“那郡守大人怕是永遠也去不了京城嘍。”
程野渡不明白什麼地方做錯了,躬身行禮道:“還請殿下指教。”
少年奸笑道:“要我說,齊王世子沈舟這般不把皇室放在眼裡,必須好好參上一本。”
“那就參?”程野渡試探性問道,普天之下竟有對自己如此狠的人,他倒是有些敬佩。
要知道奏本一旦遞到京城,可就收不回來了,難不成這位殿下是要玩一手“潛龍在淵”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