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明臉色難看,柔然雖馬匹眾多,可也經不起這麼造,三千匹的誠意,普天之下除了中原皇帝,誰能擔得起這份殊榮?
他飽含熱淚道:“殿下有所不知,草原的風雪比蒼梧更加難熬,一匹幼駒長大起碼要三年時間。”
“可憐我柔然子民,即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出門放牧,每過一個冬天,最少會有三成幼年牛羊被凍死餓死。”
“都說中原施仁政於天下,殿下作為皇孫就不曾有半點憐憫之心?難道日後看著自家百姓糧食減產還得再增賦稅?”
“草原上各大部族都等著外臣換物資回去,來年老弱才好生存下來,殿下這一開口,無異於在柔然開展一場上萬人的屠殺。”
郭崇被說的有些遲疑,但他並非同情外族,而是擔心世子要價太高,萬一這老家夥不給怎麼辦?
沈舟想起江湖路上也有失去田地的蒼梧百姓流落街頭,靠乞討為生,不禁潸然淚下。
斛律?明趁機道:“還請殿下慈悲為懷。”
他沒有半分蒙騙,全是肺腑之言,每一匹牛羊被凍死在風雪中,對牧民而言都是一場災難,尤其是那些小部族,可能一場白災就會讓他們永遠消失在草原上。
即便是斛律?明這種看慣了生死的老者,再見著被凍斃在雪地中的骸骨時,都會於心不忍。
他不相信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真的能有鐵石一般的心腸。
郭崇也小聲道:“要不少一些,一千八,或者…”
沈舟用袖子擦拭眼角,哽咽道:“關我屁事,少一匹我就找人將你帶回刑部問話。”
郭崇被震驚的無以複加,到底得要多厚的臉皮才能委屈又堅定的說出這番話?
斛律?明一口鮮血湧上喉嚨,無恥啊!這賊子無恥啊!
但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
蒼梧天子對齊王世子的溺愛,他在大朝會上看的一清二楚,就算向宮內告狀,怕是隻會幫對方再添一位強力幫手,到時候三千匹可未必能打的住。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斛律?明艱難道:“就依殿下所言。”
話音剛落,內院的素和?刃拿出一麵鐵牌,憑此就可以去城外找柔然商隊換取物資。
斛律?明佝僂著身子,“殿下得到了報酬,下次大朝會上還請幫外臣說兩句好話。”
沈舟的回應還是剛剛那四個字,一邊向外走去一邊跟郭崇道:“找人去挑些年輕的,能配種的好馬。”
斛律?明看著二人背影,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等離開客省,他扭頭向宮內走去。
查案一事急也沒有辦法,還需等國子監,走訪衙役和李慎行的調查結果。
若是兩位學子真的不曾與人結仇,那就得從最終得利者下手。
沈卓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留下明顯的破綻,現在不適合打草驚蛇,貿然上門反倒會讓對方心生警覺。
最好是讓犯人以為一切計劃都天衣無縫,這樣才會疏於防範。
崇政殿內,沈凜眉頭緊皺,國子監隸屬於朝廷九寺五監之一,有學子被當街射殺,無異議挑釁王朝尊嚴。
他真的是生了個好兒子,好兒子又生了個好孫子!
但這件事沈凜不打算親自下場,甚至風聞司都被下了封口令,秦王世子犯下的過錯,當由齊王世子來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