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的春闈采用“解額製”,即各地推薦最有希望奪魁的鄉貢進士來京城參會試,百姓們則喜歡將他們稱之為舉人。
一般來說,上州三,中州二,下州一,至於十三國都,另當彆論。
這麼做理由有二。
一是鄉貢進士已有做官資格,隻要通過吏部銓選就行。
天下安穩不過十數年,如果他們每一位都想進京趕考,一心撲在讀書上,那誰來幫天子牧民?
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通過秋闈的人數會逐漸上漲,禮部貢院就那麼大,容納不下太多考生。
溫絮說每年都有人私賣考題,略微有些誇大其詞,畢竟春闈三年才舉辦一屆。
最嚴重的一次舞弊案發生在景明四年,被牽連的官員多達百位,其中不少還是從國戰時就跟著沈凜的老人。
最終結果當然是滿門抄斬。
於國有功,當賞;於國有過,當罰。
功過不可相抵。
沈舟早在二月份就卸任了刑部司郎中的職位,他隻是想借此事尋個由頭,然後約屋內女子一同出門走走而已。
“要不咱一起去看看?聽說刑部和大理寺正在抓人。”
溫絮盯著眼前的刺繡,眼神裡滿是謹慎,“不感興趣。”
認真的模樣頗有些可愛。
沈舟轉身斜靠著窗台,下擺隨腰部起伏左右晃動,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一直悶在家裡,乾不好需要靈氣的活兒,你要是繡的太醜,我可不用。”
溫絮停下手裡動作,將細針彆在絲綢上,起身俏皮道:“就隨你一次願吧。”
然後馬上神情嚴肅道:“先說好,不可以毛手毛腳。”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憨貨跟她待久了總會不老實,一兩個月的時間都等不了嗎?
沈舟舉起雙手道:“保證秋毫不犯。”
溫絮撇起俏眉道:“誰信你的鬼話。”
…
京城裡兩部衙門出動了大批人手,欲要抓住販賣試題的罪犯。
雖說是一錘子買賣,但也不能用假貨吧?
貢院中不知有多少考生淚灑當場,整整五百兩銀子打了水漂,那可都是賣田賣地換來的血汗錢!
還是人嗎?半點良心都沒有!
若不是有借了“京債”的考生氣不過選擇揭發,朝廷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次的舞弊案。
驢草的,一起死!
京兆府和大理寺的衙役隻要在路上看見齊王世子,都會熱情的打招呼,“見過世子,世子妃。”
次數太多,沈舟也懶得理會,自言自語道:“為何總有人要做這種殺頭的生意呢?”
就算再多的錢擺在麵前,他也不會覺得比性命更重要,難不成死後找人幫忙燒到陰間去?閻王爺認嗎?
不理解,實在是不理解。
溫絮輕聲道:“一次危險換一生富貴,會有人覺得值,我隻是不明白考生們是怎麼想的?”
春闈舞弊,不僅會丟掉辛苦考來的鄉貢進士身份,還會被發配去北方鑄牆修路。
數十年的努力,終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