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閭穆從幼時起,便將阿那瑰視作神明一般的人物,聽見詢問,激動道:“孩兒定不會辜負父汗的期望!”
“我知你不會,但先回答問題。”柔然可汗輕輕問道。
叱羅雲也很看好這個侄兒,“怎麼做,就怎麼說。”
兄長特意留下次子,分明是想提點幾句,大好機會,不能浪費。
鬱閭穆沒有著急出聲,而是跟國相借來地圖,用手指在上麵不斷比劃,細細觀察。
阿那瑰欣慰一笑,這才對,上位者做任何決定之前,都得先動腦子。
片刻後,鬱閭穆慎重道:“孩兒覺得齊王世子並沒有去過上麵標注的所有地點。”
“何以見得?”阿那瑰引導問道。
鬱閭穆想了想,“從鹿鳴起,過達蘭,進白霫都沒問題,但之後完全沒有必要前往怯綠連都督部…”
他越說越自信,“如果孩兒是沈舟,會選擇潛入居延,再翻過金山,直接跟蒼梧北上之軍彙合!”
斛律?明歎息道:“二皇子才思敏捷,老臣自愧不如。”
鬱閭穆有些手足無措,“您是草原第一智者,柔然棟梁,不可妄自菲薄。”
天狼殿內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儼然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
鬱閭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然後嚴肅道:“父汗若能許我三千狼騎,孩兒定能將齊王世子捉回木末城!”
阿那瑰微微搖頭。
鬱閭穆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既然解開了蒼梧設下的迷魂陣,不出兵還等什麼?
阿那瑰沉聲道:“鍛奴!”
鬱閭穆一驚。
阿那瑰鼻音輕哼,“鍛奴投效一事,你以為本汗不知曉?”
“孩兒有罪!”鬱閭穆“撲通”一聲跪下道。
叱羅雲將侄兒從地上拉起,“可汗若真要問罪,何必等到今夜?”
阿那瑰俯下身子,拍去兒子膝蓋上的灰塵,“用刀逼出來的忠誠,忠也不忠。”
“你有時候真的要跟吐賀真學學,多翻翻中原的書籍。”
斛律?明跟可汗一唱一和,嘴裡吐出四個字,“恩威並施。”
鬱閭穆恍然大悟,“您是要孩兒將這份功勞送給鍛奴?”
阿那瑰開懷道:“接下來,本汗會借題發揮,而你,需一次次幫庫蘭化險為夷,甚至不惜為此頂撞親生父親!”
壞人,由他來做,好人,則交給次子。
阿那瑰最後囑咐一句,“誠意給足,親自去。”
…
等鬱閭穆跑死十多匹馬趕到狼山時,沈舟還未離去。
他好像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親兄弟,換上一副吐賀真從未見過的真摯笑臉,熱情道:“一彆多日,甚是想念!”
沈舟的人皮麵具還在,好奇的張望道:“帶姑娘了嗎?”
鬱閭穆一愣,看向氈房內拚在一起的床榻,“下次一定。”
又道:“不過我有比姑娘更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