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馬車緩緩駛出秦州城。
如今蒼梧氣勢正盛,柔然不想“迎難而上”,遂遣使節南下。
可汗阿那瑰此舉,明麵上是為了和談,順帶恭賀中原帝君的六十歲壽誕,但暗地裡,卻希望次子能趁機找到藏在草原上的“叛徒”。
若是事成,鬱閭穆將以英雄的身份回歸,成為柔然的“齊王世子”!
一麵容粗狂的男子坐在車架上,輕輕拽著韁繩,“周兄弟為何不來?不然也算得上衣錦還鄉。”
鬱閭穆除了鍛奴的兩位王女和國相外,誰都不信!
阿依努爾輕聲道:“殿下偽裝成車夫,還需慎言。”
“我剛剛那句話可沒問題,倒是你的稱呼…”鬱閭穆微笑道。
薩仁圖雅從窗口探出腦袋,欣賞著沿途的景色,“他說齊王世子能成功脫身,全是因為草原上養了一群酒囊飯袋,所以要好好練兵,爭取有朝一日手刃仇敵!”
“練兵?”鬱閭穆想起“周風”欲要將三十萬大軍拆成一千個小隊的事情,臉色一變,“老王妃不管管嗎?”
阿依努爾淡淡道:“不管。”
鬱閭穆差點從車上翻下去,“我很理解周兄弟的心情,長輩被殺,妹妹被辱,任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但他前半生過得太苦,現在該享享福了。要不這樣,我往狼山去信一封,保證將來抓到齊王世子後,交由鍛奴一族處置,如何?”
周風畢竟是兩位王女的額駙,鬱閭穆不好將話說得太直白。
阿依努爾輕笑道:“殿下不必擔心,他每天最多在將士們麵前耍一套稀鬆平常的槍法,然後就吵著太累,要回氈房休息。”
“那就好…”鬱閭穆心中一塊巨石落地。
有些人天生不適合奮鬥,越上進越容易引發大問題!
鬱閭穆伸了個懶腰,“可惜不能走一趟江南,聽說那兒的雨,不像柔然般暴烈,而是纏綿的,朦朧的。”
“縱橫交錯的河道,像是大地溫順的脈絡,精致的樓船畫舫穿梭其上,水麵中映著天光的倒影。”
“…日後我去找周兄弟敘舊,你們可不許嫌我待得太久。”
他早已將整座中原視作囊中之物,看什麼都喜歡。
阿依努爾眉頭一皺,出聲道:“先將可汗囑托的事情辦好。”
她身為狼庭的二號狼主,見使團中摻雜著各部落的代表,猜不出這裡麵有問題,才會讓人覺得奇怪。
“不愧是阿依。”鬱閭穆掃視一圈,凶相畢露道:“有人背叛了狼神,將我等賣給了中原,你們覺得會是誰?”
阿依努爾一把抓住妹妹的手掌,輕輕搖頭,跟車架上的柔然二皇子道:“越靠近蒼梧的部落,可能性越大。”
“太片麵。”鬱閭穆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不太相信齊王世子北上,是單純為了幾個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