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麵,是半島三國,彼此間拉開了點距離。
新羅使團最為光鮮,打著“蒼梧新羅國”的旗幟,身著錦袍,腰懸翠玉。
領頭的老者麵帶微笑,向兩側百姓輕輕招手。
高句麗眾人一臉凝重,強撐著體麵。
百濟使團則可以用“淒涼”來形容,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絕望,但能活著進入中原,就還有希望!
…
安仁坊的一間私塾內,十幾位年齡不一的稚童,努力擺出正襟危坐的樣子,跟著須發花白的周先生誦讀《千字文》。
稚嫩的嗓音彙聚成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周先生緩緩踱步,目光掃過幾個平日喜歡走神的小腦袋。
靠窗的少年喚作阿寶,前幾日在朱雀大街上“一戰成名”,儼然成為了私塾中的“孩子王”。
他努力挺直腰板,格外賣力道:“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嗯。”周先生停下站穩,“遇強梁而不懼其威,守正道而明其理,此乃讀書人應有之膽魄與見識。阿寶,甚好。”
小小少年臉紅如蘋果,有些手足無措,漆黑眸子中折射出五彩光芒。
咚咚咚!
突然,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周先生微微蹙眉,走出學堂。
門被拉開的一刹那,“嘈雜”的寒風灌了進來。
小巷裡站滿了人,各個洋溢著熱切的笑容。
住在附近的張屠戶,將半扇豬肉扛在肩上,冒著熱氣。
布莊的王娘子手捧幾匹細綿。
酒坊的李掌櫃,讓人拉來一車貼著紅紙的“狀元紅”。
還有提雞蛋的,拎鯉魚的…甚至有小販挎著一籃新出鍋的炒栗子。
“周先生!周老先生!”張屠戶嗓門洪亮,“俺們聽說您教出了個了不起的娃娃,連那凶神惡煞的柔然人都不怕!”
王娘子擠上前,把布匹往門裡塞,“先生大才!我家那個小子,皮的跟猴似的,正缺您這樣的嚴師教導,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說罷,她從身後拽出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嚴厲道:“快跪下磕頭!”
有王娘子做表率,眾人爭先恐後道:
“先生!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以後也得幫丈夫管家裡的瑣事不是,求您幫她啟個蒙。”
“先生!我家小子七歲了,束修管夠,您儘管開口,錢不是問題!”
一聽就是個暴發戶!
李掌櫃不屑道:“你把先生當什麼人了?豈能用銅臭之物玷汙文華寶地?”
各種聲音混在一起,簡直比東市還熱鬨。
周先生被驚的後退一步,清瘦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束修之禮,芹菜蓮子即可,無需如此厚贈。”
又想說什麼,“教化育人,乃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還想說什麼,“屋內地方狹小,恐難再容更多學子。”
然而看著街坊們期盼的眼神,最後把一切拒絕的話語都咽回了肚子裡,開口道:“諸位盛情難卻,且先將東西帶回去,等老夫稍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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