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秋臉色一黑,目光如刀,從說書先生身上劃過。
一群老爺們齊齊打了個冷顫,其中有位膽子大的上前道:“秦仙子且放寬心,我等知曉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情事”和“房事”雖隻有一字之差,但妄議後者可是會掉腦袋的,他們不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至於前者…嘿嘿,反正當事人都承認了,編編應該沒關係。
一個名門高徒,愛上風流不羈的皇孫…不行不行,得先把忘塵墟打造成一處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地,然後再安排二人“偶遇”,就比如殿下走江湖時,於月夜途經一寒潭,忽聽不遠處有戲水聲傳來…
嘖嘖,這還愁沒人打賞?
秦司秋不用猜都知道他們想些什麼,正欲出聲製止,卻見“斷峽客”前輩緩步而來。
張岩鬆豪邁道:“謝妹子,又在訓徒弟呢?”
忘塵墟掌門謝靜宜橫眉冷對,“誰是你妹子?為老不尊!”
張岩鬆看熱鬨不嫌事大,拱火道:“秦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雙方是舊識,謝靜宜早年遊曆劍南道,跟老者有過數麵之緣。
張岩鬆趁熱打鐵,調笑道:“秦姑娘眼光高,中原也找不出幾個年輕的一品大宗師,我看齊王世子就很不錯。”
“況且忘塵墟又非尼姑庵,謝妹子的師兄師姐們,不一樣娶親的娶親,嫁人的嫁人?”
秦司秋俏臉冰涼,“前輩莫要拿晚輩打趣,我…”
謝靜宜打斷道:“若…他們二人真的…老身樂見其成,但我這弟子心思單純,萬一是一廂情願呢?”
秦司秋惱火道:“師父!”
張岩鬆嗬嗬一笑,“簡單,老夫幫你們去問。”
謝靜宜麵露不屑。
張岩鬆把胸脯拍的震天響,“老夫跟齊王世子不打不相識,算得上是忘年交。”
謝靜宜譏諷道:“你以為你是葉無塵?被一掌擊飛的家夥。”
一口痰卡在張岩鬆喉嚨,含糊不清道:“之前那句你們沒聽見?老夫挨了他十掌沒死!”
一直沒機會反駁,現在可算被秦司秋抓到了空檔,趕忙道:“聽見了,但晚輩不相信。”
張岩鬆捋順氣息,“秦姑娘不用著急,老夫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
秦司秋學著師父的語氣,急道:“為老不尊!”
…
沈舟經過幾日休養,已經能下地走動,不過身體還是比較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景明十年之前,他又變成了那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齊王世子。
割孤腳步輕輕,在紫宸殿門口站定,躬身道:“殿下,聖上讓您去一趟。”
大明宮和太極宮僅一街之隔,如果從丹鳳門出,安禮門進,用不了一盞茶功夫。
沈舟扶著腰,慢悠悠道:“我是傷患,沒什麼急事不要來打擾。”
似乎早就預料到齊王世子會拒絕,割孤補充道:“陛下說了,今天很多江湖人士都會到場。”
沈舟被勾起了興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結交天下群豪,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平日裡莊嚴肅穆,滿是朱紫卿貴的太極殿,此刻卻被嘈雜的聲音填滿。
數十張紫檀長案沿著禦道兩側排開,上麵鋪著明黃的錦緞,金盤玉碗盛著禦廚精心炮製的珍饈,琥珀色的酒水在夜光杯中蕩漾,散發出醉人的醇香。
受邀而來的江湖高手,一改大大咧咧的形象,對著精巧的銀著和玲瓏的點心,略顯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