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房門簾被掀開,鬱閭穆抖落一身風雪,溫和道:“見過老王妃。”
在一品大宗師的“提領”下,他三日便趕到了狼山。
阿史那·庫蘭微微彎腰,行禮道:“二皇子請進。”
說罷,她輕敲桌麵,旁邊頓時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羊奶酒。
鬱閭穆脫下厚重的皮裘,坐於火盆旁,先簡單地寒暄了幾句,然後收斂笑容,直接切入主題道:“老王妃,阿依,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他嚴肅道:“也喜部和敕勒部,暗中勾結蒼梧,傳遞草原軍情,若不嚴懲,狼神威嚴何在?”
庫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憤怒,“什麼?此事當真?”
老狐狸的演技,小狐狸瞧不出端倪。
鬱閭穆從懷裡掏出一卷羊皮紙,上麵蓋著密密麻麻的印鑒,“鐵證如山,無可辯駁。父汗震怒,決心徹底鏟除兩部!”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老王妃,“但也喜部背靠斷刃山脈,敕勒部擁兵八萬,皆是硬骨頭,單憑鬱久閭一族,雖能取勝,但必然有所損失,蒼梧跟咱們又即將開戰…”
鬱閭穆停頓片刻,“鍛奴與柔然是兄弟之盟,唇齒相依,故父汗命我前來,誠邀老王妃出兵相助。”
他特意強調“鐵證如山”,是為了點明此次乃正義之戰,又暗指鬱久閭一族絕不會在事後借機清算阿史那一族。
老王妃眉頭緊鎖,憂慮道:“二殿下,事關重大,也喜部還好說,暗中出兵,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行,但敕勒部擁兵八萬…”
戰爭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有太多因素會影響最終的成敗。
敕勒部的曲率,當得起猛將之名!
“理解…”鬱閭穆善解人意道:“所以父汗特意交代,此戰繳獲,無論是牛羊馬匹,金銀財寶,還是草場領地,鬱久閭跟阿史那會七三分成,絕不讓鍛奴勇士們白白流血。”
阿依努爾插話道:“繳獲如何統計?又由誰來主持分配?”
一聽有戲,鬱閭穆喜不自勝道:“問得好,盟約貴在‘誠信’二字,此戰由金帳軍主攻,鍛奴一族負責策應,可減少正麵傷亡。”
他一股腦將底牌和盤托出,“繳獲統計,你我雙方共同派人清點監督,至於分配,戰後立刻在狼山都督部交割,我願以狼神起誓,若違約,我大哥吐賀真必遭天譴,不得好死!”
老王妃手指撚動佛珠,臉上皺紋在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深刻。
良久,她決絕道:“為了草原的長治久安,可以。”
鬱閭穆感激道:“老王妃深明大義!”
庫蘭話鋒一轉,“不過,我有幾點要求,望二殿下回稟可汗。”
“請說。”鬱閭穆柔聲道。
老王妃細細道:“第一,鍛奴隻出五萬精騎,阿依擔任統帥。”
“其二,一切塵埃落定後,由我部優先挑選戰利品。”
“其三,敕勒的王帳親衛,若願投降,處置權歸鍛奴一族!”
“最後,柔然需額外給戰死的我部勇士劃出三塊水草豐美之地,作為補償。”
鬱閭穆心中算盤珠子撥得劈啪作響,五萬精騎不算少,可也不多,對大局影響有限,卻讓鍛奴有了分贓的資格。
他沉吟道:“老王妃思慮周全,我現在就可以替父汗答應。”
隻要鍛奴沒有拒絕,且要求的戰利品不超過總數的一半,便無妨!
柔然今日的讓步,是為了將來的大局!
正事談妥,鬱閭穆端起馬奶酒小飲一口,隨意道:“周兄弟呢?”
氈房內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阿依努爾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