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濃的血孽之氣!沈舟心臟一縮。
他不是沒見過邪道修士,霧隱司作為朝廷管理江湖的部門,牢裡關押的詭異武者不在少數。
但沒有一位能如眼前之人般,以鮮血和怨念打磨體魄,強行把修為提升至空明境的。
兀魯思周身光線被煞氣所扭曲,形成一道恐怖力場。
這已非尋常術士,更像是一尊從古老祭壇裡走出的邪神。
沈舟心中暗道:此獠功力,深不可測,遠超地粟袁之流,甚至…可以比肩空明境的葉無塵!
好!那就更有殺的必要!
在死寂的壓迫中,大皇子吐賀真似乎完全未曾感受到父汗陰沉的臉色。
他聽聞兀魯思質疑自己請來的“貴客”,上前一步,高聲道:“大薩滿,陳真人和葉真人施展的不是南人偽術!您看這大陣,堂堂正正,多厲害!”
吐賀真的話語中帶著些邀功的得意,卻讓場間氣氛更加凝重。
阿那瑰恨不得把蠢兒子的嘴縫上!
但…
阿那瑰將目光投向木末城,此時若強行否定被百姓視為“神跡”的庇護陣法,引發的後果不比揭發大薩滿的秘密要小。
兀魯思哪有正派的樣子?
難怪中原使臣不上杆子找死了,原來真正的出兵理由藏在後手。
陳葉二人好心幫汗庭驅邪,卻被打上“偽術”的標簽,聲名儘毀。
汙蔑他們,就相當於汙蔑欽天監,汙蔑蒼梧!
阿那瑰權衡完利弊,咬著後槽牙,擠出聲音道:“真兒所言,雖不全對,但布陣一事,確是汗庭的意思。”
一旁的鬱閭穆指甲掐入掌心,從父汗的反應,他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不該貪功冒進的!
兀魯思兜帽下的猩紅眸子微微轉動,他先瞥了吐賀真一眼,後者像是被一條毒蛇舔了一口,不自覺地退了半步。隨即,視線又掃過阿那瑰,帶著細不可察的失望。
但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
兀魯思下頜一張一閉,如骷髏般道:“可汗,你被南人的精巧把戲迷惑了雙眼。”
他緩緩抬起乾癟的手,指著遠處道:“此陣再華美,也不過是竊取星辰之力,模仿天地運行而已。看似堂皇正大,實則脆弱虛偽,仿佛沙上樓閣,守護不了我草原兒女!”
阿那瑰鬆了口氣,以術解術,以法破法,是最好的手段。
隻要熬過今天,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查真相。
如果陳葉二人是真心歸順,揚名的機會多的是,而反之,阿那瑰也能借此事,向蒼梧施壓。
兀魯思聲線陡然拔高,狂熱道:“我草原的信仰,源於狼神,源於奔流的血液,源於不屈的戰魂!豈能依靠竊取來的力量守護?!”
話音未落,他的法杖重重杵地。
咚!
一聲悶響回蕩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濃稠似水的血煞之氣如同活物般,從兀魯思體內洶湧而出,化作一條條暗紅色鐵索,猛地撞向那即將合攏的星辰光罩。
嗤~
像是燒紅的烙鐵掉落冰水,刺耳的腐蝕聲刹那間響起。
星辰光罩被血色鐵鏈侵入的地方,光芒急劇黯淡,流動的銀色符文仿佛受到驚嚇般四散逃離!
“穩住!”沈舟低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