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西路大軍,離開秦州後,穿伊州,過疏州,最終由庭州進入柔然汗國。
沈承煜帶上了西域都護府的部分邊騎,至於北庭都護府那邊,還需防範粟特諸國,暫且動不得。
原本庭州跟草原隔著座斷刃山,易守難攻,但隨著也喜部的覆滅,越過此天塹,倒也不難。
臨近鷹揚都督部邊界,沈承煜命大軍原地紮營。
從地圖上看,他們其實比南路主力,更為接近木末城。
沈承煜一步步走出大帳,伸手摸了摸肩上的白色狐裘。
臭小子跟他個頭差不多,他也樂得撿漏,穿過一次而已,扔了可惜。
沈承爍遞來一個炭火明亮的小銅爐,“天寒地凍的,撐得住嗎?”
沈承煜嘴角彎彎,“沒那麼嬌氣。”
沈承爍一身武將打扮,黑鎧甲,紅披風,襯得整個人英武非凡,“我倆似乎沒怎麼聯手過?”
沈承煜笑道:“二哥如果願意聽我的,第一個被滅的就不是趙國,而是楚國。”
“也不一定。”他自我否定道:“死了熊氏,還有屈氏,景氏,昭陽。”
“你小子說話神神叨叨,誰敢信?”沈承爍拍了拍腰間橫刀,“當時它比較讓我安心。”
沈承煜沒有過多糾結,而是道:“此戰過後,中原百年內不再需要一位武皇帝…”
換言之,大哥和二哥還繼續爭的話,他可能會傾向於前者。
沈承爍“嘁”了一聲,“不怕我心神大亂,壞了朝廷部署?”
沈承煜淡淡道:“若時間往前推半年,我不會提。”
沈氏一族旁支,枝繁葉茂,主脈卻人數極少,兄友弟恭總好過手足相殘。
沈承爍目光黯淡,“我道理明白的太晚,亦未曾教好卓兒,害他丟了性命。”
“呦,我是不是聽了什麼不該聽的?”魏仙川捂著耳朵,指縫微張。
“好歹當過皇子,爺們一點!”沈承爍不屑道。
“人身攻擊要不得。”魏仙川放下手,攏於袖中,“沈卓沈弈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你和沈承璟教子不嚴,算作同黨,還想坐龍椅?”
皇室將兩位世子廝殺於玄重門外的事情瞞下,可聰明人依舊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演出真相。
比如那日的小牧童,就是一條線索。
“掐死他吧。”沈承煜跟二哥提議道。
魏仙川蹬蹬後退三步,“幫你呢!咋分不清好賴?”
沈承煜學沈舟,腳尖輕點地麵,吊兒郎當道:“兔子急了也咬人,彆逼我啊!”
魏仙川被眼前的一幕逗得捧腹大笑,半盞茶後,他才恢複正常,“沈弈沈卓換兩位蒼梧賢王懸崖勒馬,我覺著不虧。人嘛,不摔不知疼!”
沈承爍指關節哢哢作響,“是該掐死你!”
一霧隱司供奉閃身上前,打斷了閒聊,“王爺,人已齊。”
三人轉身折返回大帳。
眾將起身行禮。
沈承煜占據主位,沈承爍和魏仙川坐在他的左右下首,但奇怪的是,中間還隔著一張空椅子。
“大帥!”右衛大將軍獨孤照聲如洪鐘,“末將願率本部兩萬重騎為先鋒,直插鍛奴中軍!五日!末將必取烏恩其首級!”
作為在場年歲最高者,這或許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上戰場的機會!
死!無所謂!但玄甲重騎的統帥,必須死在衝鋒的路上!
話音未落,左武衛慕容堅反駁道:“突厥三十萬鐵騎並非泥塑木雕,正麵強攻,縱是玄甲驍勇,也難免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