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搖搖頭，又點點頭："老輩人傳說...是中國最後一個漢人皇帝的大臣。皇帝被抓走那天，他在這裡自儘了，血染紅了官服..."他指了指佛寺，"他死前藏了些東西，在山後麵的山穀裡，我們叫它"漢人穀"。但沒人敢去，那裡有詛咒。"
我心頭一震："漢人穀在哪個方向？"
老人指向北麵的群山："走兩天山路。但去不得！那裡有地雷，還有..."他做了個持槍掃射的動作，"民族軍和政府的兵經常交火。"
回到曼德勒市區已是傍晚。我們在旅館附近的茶館坐下，要了幾杯熱茶暖身子。老鄰居的狀態好多了，但眼神還是有些恍惚。
"我從小到大從沒信過鬼神。"他捧著茶杯，熱氣模糊了鏡片，"但今天...那感覺太真實了。"
老張不以為然："肯定是廟裡有什麼黴菌孢子，加上光線昏暗，你眼花了。我在雲南當兵時，有次在廢棄地堡裡也產生過幻覺。"
"那布片和老人說的傳說怎麼解釋？"老鄰居反問。
我打斷他們的爭論："不管是不是幻覺，"漢人穀"這個線索值得追查。明天我們去找瑪丹，看她知不知道這個地方。"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陳伯從仰光打來的："吳克，你們還在曼德勒？有個事得告訴你們——明天敏登公司有個私人拍賣會，據說有幾件永曆年間的文物。邀請函很難弄，但我有個朋友能帶你們進去。"
"拍賣會在哪？"我問。
"曼德勒郊外的一個莊園，具體地址我發你手機上。"陳伯頓了頓，聲音壓低，"小心吳敏登，我打聽過了，他背後有日本收藏家支持，專門收集中國流落海外的文物。"
掛斷電話，我們三人麵麵相覷。老張摩拳擦掌："管他什麼妖魔鬼怪，明天先去拍賣會看看。要是真有永曆的寶貝，怎麼也得瞧瞧。"
老鄰居卻憂心忡忡："我總覺得這事蹊蹺。我們剛發現線索，就冒出個拍賣會...太巧了。"
"去看看總沒壞處。"我說，"但要提高警惕。老張，你那把瑞士軍刀帶身上。"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的曼德勒夜色中，偶爾傳來摩托車的轟鳴和遠處寺廟的鐘聲。半夢半醒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廢棄佛寺，看見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站在黑暗中，胸前一塊玉佩泛著幽光...
第二天一早，瑪丹就來到旅館。她今天穿了件綠色筒裙，頭發盤成傳統的撣族發髻，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幾分。
"漢人穀？"她聽完我們的問題，眉頭微蹙，"那地方很危險。但我表哥的部隊最近就在那附近活動。"她猶豫片刻，"如果你們真想去...我可以聯係他。"
老鄰居追問："你表哥可靠嗎？"
瑪丹笑了笑："梭溫叔叔沒告訴你們嗎？我表哥以前在仰光大學讀曆史係，後來因為參加學生運動被開除，才加入的民族軍。他對南明曆史比我還了解。"
這個信息讓我們有些意外。老張直截了當地問："他要多少錢？"
"不是錢的問題。"瑪丹搖頭，"他想要的是...曆史真相。如果你們真能找到永曆皇帝的遺物，他希望有機會研究。"
我們約好拍賣會後再詳談。中午時分，按照陳伯的安排，一個叫吳丁的緬甸華人在旅館門口接我們。他開著一輛沒有牌照的舊豐田，一路上幾乎不說話，隻是偶爾通過後視鏡觀察我們。
車子離開曼德勒市區，駛向東北方向的山區。道路越來越窄，兩旁的植被越來越茂密。約莫一小時後，我們來到一個隱蔽的山穀，穀中矗立著一座西式莊園，高大的鐵門兩側站著持槍的保安。
"記住，"吳丁終於開口，"進去後彆亂說話，彆問東西的來曆。看到喜歡的就舉牌，現金交易。"
莊園內部裝修奢華，與緬甸普通鄉村的簡陋形成鮮明對比。二十幾個買家散坐在大廳裡，大多是亞洲麵孔。我注意到角落裡有個日本人，身邊站著兩個像是學者的助手，正在仔細研究拍賣目錄。
吳敏登穿著考究的白色西裝站在拍賣台旁，見我們進來，遠遠地點頭致意。他的笑容讓我想起捕食前的鱷魚。
拍賣會開始了。前幾件是些普通的緬甸古董和珠寶，競價不溫不火。直到第五件拍品——一個青花龍紋罐被抬上來，會場氣氛才驟然緊張。
"明末清初，永曆時期，"拍賣師用英語介紹，"極為罕見的官窯器，來源可靠..."
老鄰居立刻掏出放大鏡，不顧禮儀地湊上前查看。他回來時臉色異常凝重："是真的。看釉色和胎質，絕對是景德鎮官窯，而且..."他壓低聲音，"罐底有暗記，我懷疑是永曆宮廷專用的標記。"
競價很快白熱化。那個日本買家不斷舉牌，價格很快飆到十萬美元。我們隻能作壁上觀——這遠遠超出我們的預算。
就在拍賣師要落槌時，莊園突然停電了。大廳陷入一片漆黑，人群中發出驚呼。幾秒鐘後，應急燈亮起，而更詭異的是——那個青花罐不見了！
現場頓時大亂。吳敏登大聲嗬斥工作人員，保安封鎖了所有出口。我們三人站在原地，看著這場鬨劇，心中警鈴大作。
"走吧，"我低聲說，"這事不對勁。"
趁著混亂，我們溜出大廳，找到正在車旁抽煙的吳丁。回程的路上，吳丁接了個電話，臉色變得很難看。掛斷後，他從後視鏡看著我們："吳敏登先生...想請你們明天去他辦公室喝茶。"
老張冷笑："告訴他，我們很忙。"
回到旅館，我們發現房間被人翻過。雖然東西沒少，但這是個明確的警告。更奇怪的是，桌上多了一張字條，上麵用毛筆寫著幾個漢字："漢人穀有雷，勿近。"
字跡古樸，像是用真正的墨寫的，紙也是那種老式的宣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紙上隱約有股沉香氣...和佛寺裡聞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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