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彬和黎耀功一起走出了梁棟的辦公室。
倆人一進電梯,齊彬就忍不住埋怨起了黎耀功:
“老黎,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好不容易才幫你爭取到這個機會,你咋能當麵給人家下不來台呢?”
黎耀功神秘地笑了笑:
“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齊彬忙道:
“結果是不錯,可你當時差點兒沒把我心臟病給嚇發了!”
黎耀功道:
“虧你還是省委常委,難道你就不懂看客下菜的道理?梁棟是什麼人?人家頭上有一大堆的光環,身後有數不儘的背景和資源……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典型的寒門出身!一個農村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這樣的人你覺得能以常理度之嗎?”
齊彬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朝黎耀功豎起了大拇指:
“老黎,你還真是夠鬼的……”
黎耀功沒有吱聲,給了齊彬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就納悶兒了,”齊彬接著說,“你這人對體製裡的門道明明什麼都懂,可你為什麼就不把你的聰明用到正道上來呢?”
黎耀功淡淡地回答道:
“鄭燮當年能寫出‘難得糊塗’,是有大智慧的。尤其是我們體製裡的人,要是什麼都看透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你說鄭板橋為什麼偏愛畫竹?還不是推崇其中‘高風亮節’的寓意?可就這樣一個人,偏偏就寫出了‘難得糊塗’這四個字,你覺得這是不是很矛盾?”
齊彬先是點點頭,隨即又冷哼一聲,不屑道:
“就你?還敢自比鄭板橋?人家一幅字能拍幾百萬,你寫的那些東西,連你買紙買墨的本錢都換不回來!”
黎耀功笑道:
“你要是看不上我的墨寶,為什麼還要掛在你家裡、辦公室裡?那些名人大家的字畫,通常都是在他們死了之後才值錢,我的那些墨寶你就好生收藏著吧,說不定等我百年之後,它們就能變成你們老齊家的傳家之寶了!”
齊彬笑罵道:
“就你那些塗鴉之作,還敢自稱墨寶!你這人真是越老越不要臉啊!”
倆人說著,電梯到了一樓,見有人在電梯口等電梯,他們便暫時停止了交談。
等他們走出省政府辦公樓的時候,齊彬的車也剛好開到了大門口。
齊彬上車後,朝黎耀功招了招手:
“上車,咱們再聊幾句。”
黎耀功聞言,也跟著鑽進了車裡。
“你說你今天如此瘋狂地試探梁棟,他會不會看得出來?”黎耀功剛關好車門,齊彬就問了他一句。
黎耀功回答道:
“這個梁副省長不簡單啊!我感覺他肯定是看出來了。”
齊彬又問:
“既然他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要答應用你?”
黎耀功看了齊彬一眼,回答道:
“看透不說透,說明他這個度把握得恰到好處,這正是他的可怕之處。他堅持用我,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賣你一個人情,二是因為他覺得我是他需要的人才。”
齊彬點了點頭。
不得不承認,黎耀功分析得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