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殺了秦王!還天下太平!”
“護駕!快來人護駕啊!”
“大王!大王你沒事吧!有小高子在!沒人能傷您!”
“陛下沒事就好!小.....小高子這點傷......不礙事的......”
秦皇寢宮中,嬴政躺在床上,表情痛苦的左右搖頭,額頭上滿是冷汗。
猛然之間,他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雙銅鈴似的眼睛,睜得滾圓,散發出逼人的寒光。
半響,嬴政漲紅著臉,從床上坐了起來。
就在剛才,他夢到了自己遭遇刺殺的場景,在夢中,趙高屢次舍身保護自己,雖然每次自己都有驚無險,但趙高也因此傷痕累累。
這些年,趙高為了嬴政不知多少次舍身忘死,嬴政都記載心裡。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寥寥幾日,他就在夢中回憶起自己和趙高的往事。
趙高伺候了嬴政三十餘年,沒有一件事辜負過嬴政,所以嬴政對他的信任,遠超任何人。
要說趙高反秦對誰的傷害最大,莫過於嬴政。
即使到了現在,他都不相信趙高背叛了自己。
但證據麵前,他又不得不信。
嬴政一生,無愧天下,所愧者,唯有兩事,其中之一,便是南越之戰,損失了幾十萬老秦人。
老秦人是大秦的根基,然,南越之戰,讓秦國元氣大傷,雖然現在有趙陀鎮守南越,但老秦人卻越來越少。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老秦人這些年,為大秦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嬴政不用皇族,不封老秦人富庶之地,哪裡有困難,哪裡需要支援,都是老秦人第一個頂上,這便是嬴政的愧疚。
其二愧疚的,就是因為自私,屠戮了趙高的家小。
雖然這件事做得極其隱秘,但這些年,趙高應該也發現了端倪,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效忠,沒有半點怨恨之心。
若他真想反秦複國,為何破趙之日,他建議自己屠戮太後在邯鄲的所有仇敵?
若他勾結六國餘孽謀害自己,那為何屢次舍身救自己?
嬴政搖了搖頭,心緒空前的混亂,以至於坐在床上,仿佛入定。
半響,宮侍走進來伺候他洗漱,他怔怔的問了一句:“現在什麼時辰了?”
“平旦。”宮侍小心翼翼答道。
平旦代表黎明時分,按照鹹陽的習慣,嬴政應該上早朝了。
但東巡頻陽,沒有特彆的事,他也不用朝會。
於是遲疑了片刻,便皺眉吩咐道:“你去將蒙毅叫來,就說朕有要事問他。”
“諾。”
宮侍應諾退走,嬴政也開始起床洗漱。
大概過了一刻鐘,蒙毅來到了嬴政的寢宮。
“臣蒙毅拜見陛下——”
蒙毅朝嬴政躬身施了一禮。
嬴政笑著擺手道:“朕從小與你兄長相識,親如兄弟,你也是朕的兄弟,私下就不必客套了!”
“謝陛下!”
蒙毅直起身,笑了笑。
“朕一大早找你來,是想問問,趙高招了沒?”
“陛下,昨日審訊,趙高中途昏厥,尚未招供,臣打算今日再開堂審訊,一定要他如實招供!”
嬴政皺著眉,點了點頭,然後沉聲提醒道:“蒙愛卿動作要快些才好,不然那些六國餘孽聞訊而逃,我們得不償失。”
聽到這話,蒙毅心頭一動,誠懇答道:“陛下放心,臣今日必讓趙高開口。”
“如此甚好,”
嬴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微微頷首。
蒙毅又與嬴政交代了一些政事,便匆匆離開了寢宮,奔赴頻陽縣衙。
...........
與此同時。
頻陽縣衙大牢內,趙昆和趙高隔牢對望,沉默不語。
片刻,趙高率先開口道:“公子看了老奴將近半個時辰,不知有何事交代?”
“你今天跟昨天,好像不太一樣。”
趙昆眼睛微眯,直勾勾的盯著趙高說道。
“哦?”趙高挑眉:“敢問公子,哪裡不一樣?”
“昨天的你,看起來像條死狗,今天的你,似乎重生了。”
趙高嗬嗬一笑,拱手道:“那老奴就當公子誇老奴了。”
“彆誤會!”
趙昆搖了搖頭,麵無表情的道:“我不是在誇你,而是在提醒你,死狗重生,照樣是狗。”
“........”
趙高嘴角一抽,心說這小子怎麼這麼可惡!
不過,無所謂了,隻要自己不死,以後有的是機會跟這小子鬥。
如此想著,趙高的心情陡然變好,笑道;“就算是狗,老奴也願做陛下的狗,做大秦的狗。”
“嗬!”
趙昆“嗬”了一聲,冷笑道:“你這話,也就能騙騙我父皇,想騙我,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