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語塞。
他本想找彆的路,搞到製鹽之法,現在知道隻有趙昆一個人會,也隻能在趙昆身上想辦法。
不過,要讓他拿一個縣換,著實有些不甘心!
畢竟自己是趙昆的親爹,這親爹拿兒子的東西,還要換,實在有些古怪。
“不行!絕不能換!”
“他都能為朕造反,更何況製鹽之法!”
想了想,嬴政回過神來,目光灼灼的望向趙昆:“昆兒,義父最近也想做點生意…”
“不行!”
嬴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昆擺手打斷道:“製鹽之法,不能交給義父。”
“這是為何?”
嬴政愣了下,有些不解。
趙昆笑著解釋道:“這製鹽之法是我們謀奪頻陽的關鍵,不容有失。”
“可是……”
“我兒信不過義父?”
“不是信不過義父,而是信不過義父身邊的人!”
趙昆搖了搖頭。
嬴政眼睛微眯:“這話什麼意思?”
“義父,你難道忘了嗎?老李可不是什麼好人!”
趙昆瞥了眼嬴政,麵無表情的道:“倘若義父得了製鹽之法,肯定會交給信得過的人製鹽,那麼老李便順理成章的接觸製鹽,如此一來,他便會成為我的心腹大患!”
嬴政:“………”
我擦!
怎麼又是李斯?
這小子跟李斯過不去了是嗎?
嬴政聽了趙昆的話,直感覺血壓蹭蹭的往上漲,就連眼睛都有些泛黑。
他怎麼也沒想到,阻擋自己的絆腳石,居然是那個協助自己統一天下的男人。
李斯!
你果然是朕的一生之敵啊!
有那麼一瞬間,嬴政真的想做掉李斯。
但理智告訴他,還是忍一手。
緩了片刻,嬴政再次望向趙昆:“那我兒準備如何進獻這製鹽之法?”
“這個不用問我,得問小陳。”
“嗯?”
“製鹽之法,我會交給他,怎麼用,得看他隨機應變,畢竟是他見始皇帝。”
聽到這話,嬴政皺了皺眉,然後望向陳平。
陳平看了眼趙昆,心頭一暖,他很喜歡這種被信任的感覺。
無論是異象事件,還是現在的製鹽之法,都可以看出趙昆對他的信任。
一個能信任自己的主公,比什麼高官厚祿都強。
遲疑了一會兒,陳平低聲說道:“此法乃國之利器,自然不能隨意獻之,應當眾進獻才行!”
當眾進獻?
嬴政瞳孔一縮,立刻意識到眼前這青年的可怕。
如果他說單獨進獻,嬴政有十足的把握黑掉他手中的製鹽之法。
但當眾進獻,陽謀和陰謀都成功了。
首先,陳平破解了異象,贏得了臣心,有很大的幾率被推澤入仕。
就算嬴政想做掉他,也很難。
因為陳平破解異象,不光獲得了臣心,還獲得民心,殺了他也就是殺了有功之臣。
所以,隻要他進宮麵見嬴政,嬴政隻能賞他。
其次,就是這製鹽之法,非同小可,於國有大功,倘若當眾進獻,那必須得賞。
而且還無法阻止百官推澤他入仕。
如此一來,陳平入仕就成了定局。
說實話,如果嬴政不知道來龍去脈,隻會多賞陳平,重用陳平。
可知道事情緣由,他卻心如刀割。
為什麼如此人才會落入反賊手中?簡直沒天理啊!
難道朕的大秦真的氣數已儘了嗎?
此時此刻,嬴政有些心累,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朝陳平問道:“你既然要麵見始皇帝,那麼,我問你,你如何看始皇帝?”
他很想知道,陳平是如何跟“反賊昆”走到一起的。
聽到這話,陳平皺了皺眉,他總覺得趙昆的義父有些不一般,但怎麼不一般,又說不上來。
於是沉吟了一下,皺眉答道:“他不是個好人!”
“放肆!”
嬴政蹭的站了起來,眼中殺機畢露。
陳平嚇了一跳,也站了起來。
“嗯?”
趙昆正在思考陳平的話,被嬴政和陳平的反應也嚇了一跳,於是急忙問道:“怎麼了這是?”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嬴政沒有理會趙昆,強壓住心頭的怒意,冷冷的問了一句。
陳平定了定心神,眼睛微眯:“為了一己私欲,不顧百姓死活,好大喜功,致使六國餘孽犯上作亂,民不聊生……”
“這樣的人,算得上好人嗎?”
“哼!”
嬴政冷哼一聲,皺眉不語。
這樣的話,他聽的太多了,不光陳平說,那些六國儒生也說,但他不在乎。
他是始皇帝,除了兒子趙昆,誰的話他也不在乎。
更何況區區一個賤民,有什麼資格評價始皇帝?
正當嬴政準備下令殺人的時候,陳平忽然話鋒一轉,悠悠歎道:“雖然他不是一個好人,但卻是個好皇帝。”
“嗯?”
嬴政愣了下,皺眉道:“此話何意?”
陳平:“始皇帝初登位時,知人善任,讓秦國短短十年之內,橫掃六國,統一天下,完成了前無古人之事。”
“如此雄才大略,古今罕見。”
嬴政:“………”
趙昆:“………”
“雖然他好大喜功,但所做之事,大部分利國利民。”
“彆的不說,就說長城,不知抵禦了多少境外蠻族,又不知救了多少華夏子民。”
“我曾聽歸鄉的老阻提起過,匈奴簡直不拿我們當人看,不僅劫掠我們糧食,還劫掠我們的族人,當牲口,要不是始皇帝派蒙恬將軍鎮守,恐怕中原將生靈塗炭。”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是個好皇帝。”
陳平的評價,從後世的分析來看,就是罪在當下,功在千秋。
他能有此眼界,不光嬴政詫異,就連趙昆也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這個時代的古人,思想局限性很大。因為知識匱乏,能掌握的信息有限,所以眼界也相對較窄。
但陳平的評價,卻讓人耳目一新。
剛開始,嬴政隻覺得陳平有才,但這一刻,他眼中的陳平變了。
趙昆曾評價他是千古一帝,現在陳平又說他是個好皇帝。
這讓他的心情,瞬間大好。
連剛才的怒意,也煙消雲散。
甚至覺得,如此陳平,用一用也是可以的。大不了以後策反他。
想到這,嬴政嗬嗬一笑,然後朝陳平道:“你的進獻之法不錯,就按此法行事吧!”
說著又望向趙昆:“這場賭局,勝負還沒分,彆高興得太早!”
“嘿嘿。”
趙昆愣了下,旋即嘿嘿一笑:“義父放心,這局我贏定了!”
“你個臭小子!”
嬴政笑著指了指趙昆,然後忽又想起什麼似的,挑眉道:“據說始皇帝二月末啟程,你想跟他一起嗎?”
“義父呢?”
“我身在黑冰台,自然要去!”
聽到這回答,也在趙昆的意料之中,畢竟黑冰台乃始皇帝的護衛,始皇帝在哪,黑冰台自然要與他同在。
不過,明知道始皇帝此行死路一條。
趙昆還是要做進一步計劃。
於是沉吟了片刻,他便朝嬴政道:“我還要再想想!”
“行吧!你考慮清楚了,儘早告訴我!”
嬴政隨口說了一句,便抬步朝外走去。
他根本不可能留趙昆一個人在外麵,無論趙昆考慮清楚沒有,他都會帶趙昆走。
畢竟對他來說,趙昆就是個禍亂分子。
一個禍亂分子,肯定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似乎習慣了嬴政說走就走,趙昆也沒多加挽留,隻是送他到了門口。
然而,趙昆剛目送嬴政的馬車遠去,王離的馬車便急匆匆的趕來。
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