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指了指正對麵的青年,朝眾人笑道:“此乃吾侄兒項籍,字羽,還望諸位多多幫襯。”
穀聽到這話,那名少年立刻端起桌前的酒,朝眾人舉了舉碗,道:“在下項羽,見過諸位。”
“羽兒,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坐在左手這位是趙歇,乃趙國王室後裔,如今是趙國趙氏族長。”
項梁指著左手邊身穿黑袍,麵色嚴肅的中年男人說道。
“見過過趙族長!”項羽拱了拱手,對方微微頷首。
隨後,項梁又指向右手邊的一個人道:“這是齊國王室後裔田儋!”
“這是魏王湣之子,魏豹!”
“這是......”
項梁每介紹一個人,項羽都是拱手行禮,並飲酒以示誠意。
當項梁介紹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項羽的目光忽然一凝,緊接著眉頭微皺,轉瞬即逝。
“羽兒,這位是韓成!”
項梁指著坐在角落裡的一名青年介紹道:“韓成你應該知道,這便是張良張子房讓我們尋找的韓國王室後裔。”
“在下韓成,見過諸位。”
聽到項梁介紹自己,韓成禮貌的朝眾人拱手,然後端起酒杯,朝眾人舉杯示意。
可在輪到項羽的時候,韓成不由一愣,因為他發現項羽根本沒舉杯,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這.....”
韓成遊戲尷尬的看了項梁一眼。
項梁皺了皺眉,旋即朝項羽道:“羽兒,當著諸位豪傑的麵,不可失了禮數!”
“嗬!”
項羽聞言,‘嗬’了一聲,然後不屑的道:“韓國王室後裔?要不是他膽小怕事,我那十幾個江東子弟兵能慘死在秦狗手下?”
“我.....”
韓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當初項梁派人來尋他,他因為懼怕秦軍威勢,遲遲不肯出逃,導致延誤時機,被秦軍發現,最終付出了十幾條人命,才得以逃脫。
對於這件事,項羽一直耿耿於懷。
如今讓他跟韓成喝酒,肯定是不願的。
見韓成一言不發,項羽氣都不打一出來,再次譏諷道:“此等鼠輩,有何麵目跟在坐的豪傑一起喝酒?”
“夠了!”
項梁眉頭一皺,低喝出聲:“羽兒,不可胡言亂語!”
聽到這話,項羽明顯有些不服,扭頭看向項梁:“叔父,我沒有胡言亂語,你且聽我把話說完。”
“嗯?”
“叔父,諸位豪傑,你們都知道秦滅六國的往事吧?”
“怎麼?”魏豹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問:“項籍是要戳諸位的痛楚?”
“那倒不是!”
項羽搖頭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看向韓成:“某隻是幫諸位回憶一下,秦國舉不義之兵,攻伐六國,六國本應該奮起反擊,可韓國呢?
又是割地求和,又是跪地稱臣,最終卻是一戰未成,降服了秦國!”
說著,又環顧眾人,挑眉道:“敢問諸位豪傑,此等韓國王室,不是鼠輩又是什麼?”
“這......”
聽到項羽的話,眾人麵麵相覷。
“和這種鼠輩為伍,我怕到時候被賣了,諸位豪傑還不知道怎麼死的!”項羽衝著韓成一邊笑,一邊舉杯示意:“要想跟我喝這杯酒,就拿出真本事來,不然,這酒.....怕是你的斷頭酒!”
“啊?”
韓成聽到‘斷頭酒’三個字,嚇了一跳,險些坐立不穩,摔倒在地。
眾人見狀,表情瞬間凝固。
整個屋內的氣氛,也變得十分詭異。
項羽有些好笑的看了看眾人,然後不屑的癟了癟嘴,準備回到原位。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舊聞項籍英雄了得,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聽到這話,眾人為之一愣,紛紛望向屋外。
隻見一名麵容俊朗,身材魁梧的中年,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嗯?”
項羽腳步頓了頓,然後扭頭望向那位中年,皺眉道:“你是誰?”
“在下張良,字子房,與你叔父項梁是舊交。”那名麵容俊朗的中年朝項羽拱了拱手,然後笑著朝項梁點頭示意。
“張良張子房.....”
項羽上下打量了一眼張良,然後轉頭望向項梁。
卻見項梁眼中露出狂喜,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向張良,握著他的手,激動道:“子房,我們終於又見麵了,當日之恩......”
“誒!”
項梁的話還沒說完,張良就抬手打斷了他:“當日之事,乃舉手之勞,項公何必掛齒!”
說著,又將目光投向韓成,感慨的道:“如今舊主複歸,還多虧了項公高義。”
聽到這話,項梁歎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就是博浪沙伏擊秦始皇車架的張良張子房?”田儋忽然開口道。
“嗯?”
張良一愣,轉頭望向田儋:“在下正是,不知你是?”
“某乃齊國王室後裔田儋!”
田儋笑著拱了拱手,然後點頭說道;“素聞張良張子房敢作敢為,是六國之中少有的豪傑,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過獎!”
張良笑著拱手回禮。
這時,項羽又冷哼出聲:“一介儒士罷了,就算刺殺秦王,也不過借他人之手。”
“羽兒,不得無禮,還不趕緊坐下!”
眼見項羽目中無人,項梁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了,當即朝他嗬斥。
而項羽對項梁也不敢違逆,於是老實的坐回了原位,默然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張良出現的緣故,眾人本來對韓成頗有間隙,現在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跟韓成,張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等眾人都聊得差不多了,項梁才站起身,朝眾人道:“諸位,吾等聚在這裡的原因,想必大家都清楚!”
“如今始皇東巡,意在震懾六國遺族,可始皇遲暮,終究會化為黃土。”
“但是。”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道:“始皇還未死,吾等又迎來了複國大敵啊!”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一驚,齊刷刷的望向項梁。
卻聽項梁沉聲道:“據消息可知,始皇帝有一子,名為趙昆,此子天資聰穎,果敢英明,如今被封為黎安君,手掌十萬禁軍,實乃不可小覷的人物!”
“這.....”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
張良眼睛一眯:“這趙昆有何了得,居然被封君?”
據他所知,始皇帝眾多皇子中,從未有人被封君過,就連深受始皇帝寵愛的長公子扶蘇,十八公子胡亥,都沒有被封君。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趙昆,何德何能被始皇帝封君?
見眾人也是一臉疑惑,項梁又解釋道:“黎安君年不過十六,但所做的事,卻非常人能及,他初至頻陽,便治好了久病不愈的通武侯王賁,後來又獻始皇帝高產糧種,國佐之策!”
年不過十六?
怎麼這麼年輕!
他們不怕始皇帝封君,就怕這封君年少有為。
畢竟年少有為,就證明此人是巨大的潛力股,現在都有這番作為,那將來呢.......
想到這,眾人心頭大駭。
此黎安君,實乃吾等之大敵也!
就在眾人驚駭的同時,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項羽突然冷笑出聲:“不過就是一個黃口小兒,殺了他便是,何必在意什麼狗屁封君!”
話音剛落,眾人為之一愣,似乎覺得有些道理。
既然那黎安君是複國的大敵,何不趁他沒成長起來的時候,率先殺掉他?
想到這,眾人再次將目光集中在項梁身上。
卻見項梁搖頭說道;“想殺黎安君沒那麼容易。”
“這是為何?”趙國王室後裔趙歇,疑惑的問道;“莫非他跟始皇帝東巡了?”
“不錯!”
項梁點頭道:“據消息可知,黎安君確實跟始皇帝東巡了,而且就在後軍之中!”
“後軍?”
眾人聞言,再次一愣。
這時,張良忽然開口道:“項公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
“自然是有貴人相助!”
項梁微微一笑,然後朝眾人解釋:“此貴人也是項某的故交,隻不過他身份比較特殊,暫時不得為外人道之!”
說到這,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諸位請放心,此人也是王室後裔,所傳消息,從未有錯!”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暗忖,都在猜測這個王室後裔是誰?
又是那個王室?
然而,還沒等眾人想明白,項梁便站起身,拿出一張羊皮卷,攤在桌上,道:“諸位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