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昇!怎麼會是你?”
對於這支騎兵的來路,李叔良在腦中想過無數種可能,可唯獨沒有想到對方的主將竟然是秦昇。
一個令他們整個李家上下又氣又恨又悔又怕的名字。
當年秦昇跟李秀寧兩情相悅之時,他們幾個叔父輩是反對得最厲害的。
原因也很簡單,秦昇有本事不假,為他們李家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也不假,可他再怎麼有本事,功勞再怎麼大,也改變不了他出身寒微的事實。
他們隴西李氏再怎麼說也是關隴名門,李秀寧又是他們李家的嫡女,怎麼能嫁給秦昇這種出身寒微之人,傳出去豈不是讓其他世家大族看了笑話,讓他們隴西李氏淪為名門望族中的笑柄。
很難說李淵最終決定悔婚跟他這些堂兄弟的極力反對有沒有關係。
如果他們李家堅持將嫡女李秀寧許配給秦昇會不會淪為名門望族中的笑柄不知道,可如今悔婚倒是當真讓他們李家淪為了天下人的笑柄。
很多人想了十天十夜也想不明白,他們李家的人到底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竟然會悔婚逼走秦昇這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縱奇才,轉而將李秀寧嫁給一個平平無奇的柴紹。
可以說,對於李家人而言,秦昇就是那個將他們隴西李氏死死釘在恥辱柱上的人,李家上下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一個個恨不得寢其皮,飲其血,啖其肉。
可如今真見到了秦昇,李叔良好像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有那麼餓。
此時此刻,看著城下秦昇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龐,他腦海中隻有三個大大的疑問:
“他是從哪裡來的?”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
“他什麼時候從這裡離開?”
看著城上滿頭黑線的李叔良,秦昇不由露出一抹久彆重逢的微笑:
“長平王,好久不見,彆來無恙呀?”
雖說秦昇笑得友善,可他的笑容落到李叔良眼中,卻如同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在他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但他不想在這麼多將士麵前露怯,隻能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衝著城下的秦昇色厲內荏道:
“秦昇,你不好好待在你的河北,跑來我涇州作甚?”
麵對李叔良的厲聲質問,秦昇依舊隻是微微一笑:
“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我離開長安都有三年了,還怪想你們這些老熟人的,因此打算親自去長安看看他們?”
“什麼?你要去長安?”
聽到秦昇的目標竟然是長安,李叔良的麵色瞬間一陣慘白,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
他當然知道如今唐軍的十幾萬主力都在河東,留守關中和都城長安的不是一些老弱病殘,就是征募不久的新兵蛋子,兵力很是空虛,一旦讓秦昇率領這一萬精騎殺入關中,則關中危矣!長安危矣!
不行,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涇州,絕不能讓秦昇的兵馬踏入關中一步。
想到此處,他強忍住內心的倉惶,低頭俯視和觀察著城下的隋軍,卻突然長長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看到城下的騎兵雖然軍容齊整,渾身上下散發著難以言表的殺氣,但軍中並沒有投石車、攻城槌或雲梯之類的攻城器械。
這些騎兵再凶悍,也不可能飛著殺進城內吧。
此時李叔良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說話也硬氣了不少,衝城下的秦昇厲聲喝道:
“秦昇小兒,你休得猖狂,有我李叔良在,你休想踏入關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