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江都失守,王世充本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當初彭城失守,他自知江都很難守得住,便假借昏厥使了一招金蟬脫殼,趁夜帶著自己的大部分族人和三千精兵離開了江都,渡江南下去了毗陵。
他之所以這麼做,並非是要徹底放棄江都,而是想向沈法興求援,意圖說服沈法興出兵支援江都,到時候與江都城中的守軍內外夾擊隋軍,還是尚有一線勝算的。
可沈法興對此卻是態度冷淡,根本不願出兵北上去支援江都。
因為在他看來,失去了彭城這個門戶,江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守得住,因此與其派援軍去江都送死,還不如將更多兵力部署在長江一線,阻止隋軍渡江南下。
當然,更深層的原因是之前王世充的部將達奚善定率軍襲擊沈綸,致使沈軍死傷慘重,加之之後又遭受了隋軍騎兵的追擊,五萬沈軍最終隻有不到一萬人回到毗陵。
可以說,從達奚善定率軍襲擊沈綸的那一刻起,兩家之間的信任便已經不複存在了,所謂的聯盟也早就名存實亡。
如果不是有秦昇這個共同的敵人在,隻怕沈法興早就跟王世充翻臉,甚至刀劍相向了。
如今還能讓王世充在毗陵暫時棲身,已經算是他沈法興心胸寬廣了,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再出兵去支援江都呢!
而王世充在多次苦求沈法興無果後,最終還是等來了江都失守的消息。
一夜之間,王世充便病倒了。
這次不是假裝,是真的病倒了。
因為江都的失守,意味著他王世充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根基,徹底退出了逐鹿天下之列。
他這麼多年的隱忍和謀劃,都隨著江都的失守徹底付諸東流。
他問鼎天下的希望,也隨著江都的失守徹底幻滅了。
也難怪王世充會因此氣急攻心,一病不起。
換做是其他人,一夜之間落到如此境地,恐怕早就氣得吐血三升,當場一命嗚呼了。
可王世充畢竟是王世充,在大病了三天之後,就奇跡般康複了,還將自己的一眾兄弟子侄都召集到書房,共同商討王家的出路。
因為他心中清楚,如果江都沒有失守,他在沈法興眼中多少還有一點利用價值,不會明著跟他翻臉。
可如今江都沒了,沈法興自然沒必要再對他繼續假以顏色,加上兩家之間的新仇舊恨,翻臉是遲早的事。
若是他們再繼續留在毗陵,非死在沈法興手中不可。
好在他之前未雨綢繆,派侄子王仁則率八百精兵去了林邑國,想要趁著如今的林邑國群龍無首,鳩占鵲巢,取而代之,在林邑國開創他們王氏一族的鴻圖霸業。
但王世充心中清楚,林邑國再小,國內也有幾十萬人,以王仁則帶去的八百精兵,想要在林邑國立足不難,但若想要征服整個林邑國,這點人根本不夠看。
既然如今自己已經無法在中原立足,何不帶著自己的族人和三千精兵南下林邑國,在林邑國開創屬於他們王氏一族的基業呢!
雖說王世充設想得很完美,但卻有一個很棘手的問題擺在他麵前,那就是他沒有可以運送他的族人和三千精兵南下林邑國的海船。
當初楊廣還都洛陽之時,為了運回那些當初被他運去江都的珍寶,他幾乎征用完了江淮一帶的全部大船,隻留下一些幾十石幾百石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