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你們隋朝一麵與我們談判，一麵不斷對我們用兵，是否太過兩麵三刀了！”
洛陽城內，李建成怒氣衝衝闖進了齊王府，當麵質問起秦昇來。
此時已經距離隋唐兩國開始正式談判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在這一個多月時間裡，雙方展開了二十幾場唇槍舌戰的討價還價，卻始終沒有談攏，談判一度陷入了僵局。
雙方之所以一直談不攏，是因為隋朝除了想要河西之外，還跟唐朝索要一百萬石糧食和五百萬貫錢作為賠款，這是李建成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們唐朝之所以一心求和，就是因為如今朝廷麵臨嚴重的財政壓力，國庫已經是入不敷出，根本無法支持他們與隋軍一戰。
其實，國庫入不敷出這件事不是最近才出現，而是自他們大唐立國之日起一直就存在。
畢竟以關中、巴蜀和河西三地供養十幾萬大軍，財政上多少還是有些壓力的。
更何況這十幾萬兵馬中還有超過一半是最近一年剛招募的新兵，操練他們所需的錢糧更是巨大。
隻是之前他們大唐有關隴貴族不遺餘力的支持，不斷給朝廷提供巨量的錢糧，極大分擔和緩解了國庫的壓力。
但隨著秦昇率一萬騎兵殺入關中，將整個關中攪得天翻地覆，以及十幾萬唐軍兵敗河東，關隴貴族漸漸對唐朝失去了信心，雖說不至於立即跟朝廷決裂，但也不願意再如之前那般毫無保留去支持唐朝。
失去了關隴貴族的大力支持，唐朝一下子就麵臨巨大的財政壓力，國庫中的錢糧更是開始告急。
這也是為什麼李建成要勸自己父皇放棄河西之地，換取跟隋朝兩到三年休兵罷戰的原因。
河西的幾十座養馬場雖然對維持大唐的騎兵很重要，但如今大唐的國庫已經不允許朝廷每年從關中和巴蜀調集幾十萬石糧食和上百萬貫錢去支援河西了。
相反，若是甩掉河西這個財政上的沉重包袱，反而能讓大唐的國庫漸漸扭虧為盈，怎麼看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可現在，隋朝在談判中不僅想要河西之地，竟還跟他們大唐索要一百萬石糧食和五百萬貫錢。
雖說李建成知道隋朝是在漫天要價，這個數額有很大的討價還價空間，但他還是始終無法接受這個條件。
因為一旦他們大唐同意賠給隋朝幾十萬石的糧食和上百萬貫的銅錢，國庫可就徹底被掏空了，甚至不夠的部分可能還要拉下臉去跟關隴貴族借。
到時候，他們大唐還拿什麼去供養十幾萬的軍隊，又如何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
因此，李建成給這次談判設定的底線一直都是河西可以割讓，錢糧無論如何都不能賠。
而且他心中清楚，自從秦昇擊敗了瓦崗軍，奪回了興洛倉、回洛倉和黎陽倉三大糧倉之後，根本就不缺錢糧。
之所以要在這次的談判中堅持索要跟他們大唐錢糧，更多是出於削弱大唐的需要。
因此，為了說服隋朝放棄索要錢糧的條件，李建成和負責跟他談判的魏徵展開了漫長和艱苦的談判，卻始終無法談攏。
雖說一直談不攏，但李建成卻始終沒有放棄繼續談判下去的意思，因為他在等。
不論是突厥人還是高句麗人，隻要他們在唐朝使臣的慫恿和鼓動下開始不斷襲擾隋朝的邊境，李建成相信秦昇會為了避免陷入腹背受敵、多線作戰的境地，反過來主動妥協，儘快與他們大唐敲定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得了的和談方案。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在洛陽苦等了一個多月，不僅沒有等來高句麗人和突厥人寇邊的消息，反而在來往長安的鴿信之中聽到了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
一個是他們大唐派去招降朱粲的使者段確被烹殺，隋朝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派荊襄都督秦瓊率軍滅了朱粲，奪取了朱粲的地盤，打通了進軍巴蜀的東門戶。
另一個自然就是隋將蘇烈率領三千騎兵繞行漠北大半夜，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了河西，還搶在西突厥人之前先下手為強，一舉拿下了敦煌。
而西突厥的統葉護可汗並沒有為了爭奪敦煌不惜與隋軍一戰，反而率大軍撤離了河西。
這兩個壞消息對於李建成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尤其是第二個壞消息，對他而言更是晴天霹靂。
他之所以要將河西之地割讓隋朝，就是想以河西四郡為誘餌，引發隋朝和西突厥之間的長期戰爭，使得秦昇外無暇對他們大唐用兵。
可現在看來，自己很顯然是失算了，錯誤高估了西突厥人，他們根本就不敢與隋軍一戰。
而高句麗和東突厥人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又讓他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此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一開始就被秦昇給耍了，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想要和談的誠意。
或者說，秦昇一直就知道他們大唐的算計，從未想過要在談判桌上拿到河西之地。
所謂索要一百萬石的糧食和五百萬貫的錢，隻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如今蘇烈已經奪取了敦煌，趕跑了西突厥人，已經與河套的隋軍對河西形成了夾擊之勢，根本沒必要再通過用談判的方式去拿到河西之地。
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後，李建成一時根本無法抑製住心中的憤怒，他沒有跑去質問一直在跟自己談判的門下侍郎魏徵，而是直接去了秦昇的齊王府。
麵對李建成的到來和質問，秦昇似乎並不意外，反而一臉淡然吩咐府上的侍女給李建成上了一杯熱茶，似乎隻是將李建成當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客人。
可李建成此時哪有什麼喝茶的心情，依舊冷聲質問道：
“對於河西與朱粲之事，齊王就不打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你們隋朝如此兩麵三刀，如何讓天下人信服？”
秦昇對此隻是淡淡一笑：
“說到兩麵三刀，我這裡有兩樣東西，建成兄不妨看一下，說不到看過之後便會知道到底是誰在兩麵三刀。”
說罷，他輕輕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兩名親兵抬著一口箱子走了進來，其中一名親兵還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了秦昇。
秦昇指了指箱子，笑笑道：
“建成兄不妨先打開箱子，看看裡麵是何物？”
不知為何，乍聽此言，李建成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深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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