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拿起桌上的布擦了擦手,給自己和席童太子依次倒上茶水,看著席童從剛剛的話題裡跳出了心緒,便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王爺,王府裡的主要收入是靠王妃還是靠王爺?”
席童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王府裡靠的是封地的收益,隻是這幾年整個景國都在休養生息,所以封地裡的收益我免除了大部分,也是給那裡的百姓一個安穩的生活,可是杯水車薪啊,天災不斷,加上也沒有大的收益給那裡營造,所以一直以來我的封地雖無大麵積的流民,可是依舊是個苦寒之地,我又常年領兵在外並不算是實權署理封地的大小事務,這些年王府裡也是緊緊巴巴的,年節賞賜我大多送給了戰死的弟兄家裡,所以你問我王府收益,我還真不知王府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孝敬父皇母後也都是你家王妃嫂嫂自行辦理的,侍女侍從也都是靠王妃經營所得,我的奉銀可以說到手就所剩無幾了。”
齊鈺聽到席童所說嗯了一聲,托著下巴思索起來,席童看齊鈺問完開始發呆,便知齊鈺肯定有事要談,要不然也不會刻意地問起這些。
席童端著茶杯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等著,邊上的太子席禎有些恍惚,這怎麼關心起來王府的收益了?齊鈺想了一下看向席童:“這樣吧,要不午間把公主和王妃都請來,我這裡有些生意想著與王妃合作,雖不說可以銀錢車載鬥量,可是讓王府生活富裕還是能做到的,如果加上公主後期做茶葉的網絡,那掙些銀子回饋封地建設也不是不可以。”
席童猛地站起來,一邊說一邊跑起來:“等著啊,我出去安排,一定午間讓你嫂子過來商談!”邊上太子嘴巴張得老大個,震驚之餘就差問一句還有沒有了,苦於身份把想法壓在心裡。
王爺做個買賣還能理解,隻要不是親自下場,要是太子也跑去做起生意,那父皇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廢了太子,雖說自己也樂得其成,可是父王要是丟了臉,那自己的小身子骨估計會很慘烈的經曆一番風吹雨打。
等席童進了院子,突然間有些詫異起來,印象裡齊鈺不是這般性格,無論茶葉還是豆芽,這些都是發自齊鈺的熱心,幫村裡寡嫂,是因為對孩童的許諾。
幫助公主做茶葉,也是談著談著興趣相投,出於幫助朋友和彼此都有這方麵的興趣,所以才因緣際會的做起了茶的生意,可是貿然提出和自己合作做生意,這讓席童詫異。
齊鈺給人的感覺是個沒有多少欲望的人,對權勢和金錢通過這些天的交往能感覺出對方很淡然,不是一個追求這些的性格。
席童想到這裡,便好奇地問道:“惜辰怎麼忽然又有了做買賣的心思?莫不是需要大筆的錢財?”
齊鈺很是自嘲的灑脫一笑:“原本我想著守著書院,孑然一身,也無太多的物質所求,隻圖一日三餐溫飽,可是昨日機緣巧合碰到小蘿卜,就是我找來的小車夫,父母雙雙故去,自己才十一二歲還要靠跑閒幫工來掙錢養活妹妹,我就在想我也好,小彩兒也好,小蘿卜也罷,都是在這世間舉目無親之人,所以就想著既然我有些能力,那就儘自己的善心幫助一些同樣的孩子,最少我也多了一些親情牽掛多了一些人世溫暖,這才想著做些不一樣的生意,養活得起一群人。”
席童聽齊鈺這樣說,心裡莫名的有些傷感,一直感覺齊鈺灑脫,可是不知齊鈺心裡也藏著人世孤獨。伸出手拍拍齊鈺的肩膀,語氣真誠的說道:“今後在這世間,我是你的親人,你的阿兄!”
齊鈺知道席童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但是身份地位雖然可以在交流裡淡化,可是骨子裡的高貴身份是不能逾越的,若真的兄弟相稱那會讓人感覺自己攀扯富貴,可是今日席童嘴裡說出來的話,透著真誠和濃濃的情誼,這時席童宛若承諾般的話語,完全是真心實意,所以令齊鈺動容和感激。
忙站起身躬身鄭重地身鞠一禮,“惜辰謝過兄長!”一旁的太子席禎哈哈的笑起來,“這麼說我也多了個弟弟嘍,看來今日的酒要好好的喝一場啦,我乾脆把二哥三哥也喊來得了,咱們辦一場家宴。”
席童一拍大腿:“好!就這麼辦吧!惜辰你做兩道拿手菜,剩下的菜品我讓侍衛從泰華樓搬上一桌帶過來,今天咱們好好的熱鬨一番!”
太子也開心的挑起眉毛:“今日大兄多了個弟弟,我呢第一次見惜辰,所以得準備個禮物,這樣惜辰等我片刻。”說著話走出院子。
看著席禎走出去的身影齊鈺頗感無奈,席童的交往屬於自己刻意地拉近關係,雖然開始時有些目的性,可後麵幾次交往齊鈺還是蠻喜歡席童直爽開朗的性子,加上席璿兒心思細膩的維係這段友情,所以相處的很輕鬆。
可是太子畢竟是太子,齊鈺還是不願沾染,在齊鈺的認知裡,太子是麻煩的代言人。隻是齊鈺並不知道這景國皇室的一群奇葩,把做太子當皇帝當做累贅,恨不得遠遠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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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大小七的采買完成了,丟下一堆食材,靦腆的和齊鈺告知王爺最愛吃的是烤肉,從菜籃子裡挑出一整塊羊排放在案板上:“王爺最愛吃的就是烤羊肉,在外征戰能圍坐在一起吃烤肉喝酒,王爺就會很開心。”
齊鈺心下明白,席童愛的不一定是烤肉喝酒,而是圍坐在一起還活著的兄弟們能舉杯同飲得氛圍感。
齊鈺拿起羊排琢磨了一下,自己乾脆給席童做個蜂蜜烤羊排,正好自己的調料裡所需要的調味品都具備。
洗好了酸菜,把蔥薑蒜和辣椒段切好,重油爆香了調料,加入魚骨來回的翻炒,到魚骨金黃,用炒勺一一攆成細碎的顆粒,加入開水。
從另一個火焰上爆炒了酸菜和蔥薑等輔料,沒舍得放太多的辣椒,所以美中不足的缺少了辣椒爆出來的香氣,加入滾熱的魚湯和片好的的魚片,小火慢慢的咕嘟。
羊排改刀醃製,魚頭拆骨丟入盆中,翻翻自己昨日買回來的蔬菜,大多都是乾菜,這裡沒有溫室蔬菜,齊鈺也不會那麼麻煩的去鼓搗那些讓自己顯眼的的舉動。
豆芽和茶葉可以是家傳的手藝,可是違反自然的是一門學科太過顯眼,最少自己在山裡還是可以吃到少量的青菜,還有自己夏天種植後保存下來的蔬菜,得益於自己吃完沒丟的罐頭瓶子,一堆密封良好的瓶子可以讓自己明年冬天吃到西紅柿醬了,再做幾個水果罐頭,基本的還是可以保障的。
要是真的需要綠色的蔬菜,自己在後山也發現了溫泉的存在,少量的種植還是可以的,拋開這些念頭,挑出些能做配菜的乾菜,不自然的又想起來要是老族長那和公主府做好了豆芽,那自己有豆芽,豆腐,腐竹,豆乾,越想越覺得做豆製品真是明智,衍生品真多。
齊鈺在夥房忙碌,小彩兒帶著左右的鄰居趕著小馬車,接到小蘿卜和寶兒,本想著同來的鄰居大叔看過侍衛掏出來的公主府令牌,滿臉笑容的彎著腰衝著小蘿卜擠眼睛。
小蘿卜不明所以連忙抱著妹妹跑過去,大叔開心的摸著小蘿卜的腦袋:“孩子,去吧,你也算是個有福的,能得公主府的照護,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將來沒事了來看看大伯就好。”
小蘿卜聽大伯解釋心裡放下了戒備,自己想了一夜也不明白對方為何獨獨對自己上了心,隻是一麵之緣,這京城裡可憐的流浪的孩童很多,自己難道真的是個有福的。
坐上馬車後一路又去了布莊,直到看到妹妹換上新的衣服,開心的揮動手臂,才真的感受好像在這一刻有了幸福的感覺。
兄妹兩個買了新的衣物,得益於小蘿卜是個極為愛乾淨的孩子,兄妹兩個從裡到外雖破舊卻漿洗很乾淨,小寶兒脫掉舊的衣物一身白白的乾淨皮膚,透著一絲絲的紅潤,換上新衣就像年畫裡跳出來的娃娃,透著喜慶和可愛的樣子。
一行人高高興興地走向回程,小彩兒也是個大方的性子,喜歡與人分享,路上買了昨日自己品嘗過得吃食,大家分發著有吃有笑的的向回走。
快到小院子時,迎麵幾輛馬車從另一端駛了過來,彩兒身邊的小蘑菇眼睛伶俐,一眼便看出後麵的馬車裡有公主的座駕,拉著蓮兒跳下車跑到路口,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公主車駕過來,侍衛也拉住自己的馬車以示退讓,常年跟隨公主所以看車上的標識也知道出自哪裡。
待所有的馬車停駐,客人們陸續下了馬車,打著招呼三五成群的向巷子裡走去,侍衛們早就清空了整個聽雨巷,巷子前後的住戶緊閉院門,臨近的四五間院子亦是人去院空。
太子席禎轉身從第四間院子裡走出來,身邊的侍衛帶著一位穿著錦袍的男子,一邊抹著額頭的汗水,一邊低著頭不停地承諾著,手裡的小包裹緊緊地抓著。
席禎腳步不停,轉身回了齊鈺的院子,進了院門探頭看看或房裡忙碌的齊鈺,自己坐在茶桌前給自己倒了茶水,淺淺的喝了一口,心裡美滋滋的眯起眼睛,還未感覺熱水入腹,門外人聲嘈雜的交談聲就傳了進來。
席禎聽著聲音慢慢起身,自己雖是太子,但是這個家裡好像太子這個詞是個貶義詞,所以自己的身份是個弟弟,看著一臉嚴肅摸著胡須走進來的二哥,還有手持書卷搖頭晃腦的三哥,太子有些憋不住了,裝的真像。
自家人誰還不了解誰呀,一個聽見凶案就像狗子聞見了肉,一個之乎者也不會正常說話,也不怕憋死自己。
二皇子席泰踱著小步來到院子裡,“呦,太子殿下今日有閒暇了,不用做仁德殿裡苦讀麼,勞逸結合很好,彆總是太過操勞,注意自己的身體呦!”
席禎攥了攥拳頭,恨恨的哼了一聲,轉過頭看向三皇子:“三哥,近日慶國來做學術交流,書院裡氣氛如何?我可知你最是崇敬鬆山先生,這次可是如你之願了。”
三皇子搖著頭:“此言差矣,我推崇的是鬆山先生筆下的文章,卻無個人崇拜之舉,筆下文章裡自有山河錦繡,鬆山先生來與不來添不得一分靈秀也畫不了一絲婀娜。”
席禎腳底下鑽了一個圈,“你說的對,我膚淺了!”回過頭看著二哥聳動的肩膀:“笑吧,你們都是樂的逍遙,等我哪天再進一步等著,調你去邊關守城門,讓三哥陪著你沒事了給你寫寫邊塞詩!”
溜達進來的席童聽太子這麼講回了一句:“你放心,到你再進一步,你估計就剩忙的選妃造小人了,你得抓緊找個接位的,要不看看父皇的腦袋上的白發,那是你未來的樣子。”幾個人不著調的討論著皇位的問題,就猶如繡球般隨意拋來拋去。
後麵進來的公主和三位王妃說笑著手挽著手走進院子,小侍女們很有眼色的挨個院子拿來坐凳,又拉著侍衛大哥抱來桌案,小小的院子裡人滿為患熱鬨異常。
席璿兒美目流轉,轉了一圈才發覺夥房裡忙碌的身影,提著裙擺踱步走了過去,從夥房外探頭看向齊鈺,正巧齊鈺也側頭看向屋外,兩人的眼神在頃刻間觸碰在一起。
齊鈺靦腆的一笑,席璿兒臉色微紅悄悄地把目光轉移在桌案上,“我來看看你做什麼?”齊鈺做了個誇張的動作,雙手微張伸向桌案,慢慢的提起瓦罐上的蓋子,“叮咚,醬香魚頭一罐,敬請品嘗!”席璿兒噗嗤笑出聲來:“搞怪!’’臉上的紅潤和尷尬悄然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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