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雲淡風輕,宵禁後的街巷上除了巡街的兵士外,隻有月下的樹影還隨著微風搖曳,南理的驛館內,依然有不少的房舍亮著燭光。
景恒坐在書案前湊近燭光看著自己手中的書卷,這是今日遊曆景國都城時買來的風物集,景恒很喜歡這類似遊記的讀本,描述著景國各州郡的風土人文。
自小就家境富裕的景恒,曾隨父親的商船遊曆過很多地方,南理是南郡最大的國家,也是最富裕和繁茂的國家,南理地產豐富有著南州魚米之鄉的稱呼。
雲江梅河交彙水運發達,景恒從學院結業後並未急於參加科考,而是隨著船隊遊曆各國,拜訪名師大儒遊曆名勝古跡,在召池國曾與鬆山先生有幸同行。
一路上景恒被鬆山先生的學識和氣度折服,幾度想追隨鬆山先生求學,但南理與慶國遠隔幾千裡的距離,作為家中獨子,無法遠離家國不顧父母家業。
但是對鬆山先生敬仰,卻隨著年齡的增大越發的深厚起來,這次聽到商隊傳回來的信息,景恒隨即廣邀好友同仁,加之鬆山先生本就有著很高的聲譽,所以同行的學子儒士越來越多。
最終南理的國主在各書院山長的求請下,直接詔令禮部的官員帶領書院學子和名士大儒,手持國書參加此次的文會。
景恒此次前來以連著兩日去拜望鬆山先生,但都未能如願,慶國的驛館早就被來自各國的學子圍的水泄不通,手裡拿著書卷的景恒挑了一下燭火讓屋內更加明亮起來,拿過桌麵上的一致請柬,公主府於冬月月半日舉辦茶會,屆時廣邀各國學子儒士名流參加文韻茶會。
景恒未喝過景國的茶,南理各國日常的飲品多為漿酪和水果壓榨的汁液,對於茶也是初次聽聞,驛館裡接到請柬時,曾有士子怕屆時不知規矩出現失禮的行為,所以昨日在外打探了一下,茶會應遵守的禮儀和注意事項。
可出去一問才知道飲茶是景國近期才出現的風潮,也僅限於高官氏族和上層人士,有幸參加過公主府第一次茶會的官員曾道:“公主府的茶會才是文人清談聚會該有的氛圍,品茶·聞香·讀書,今後將是文人之間最為推崇的交流方式,飲茶之法,茶器,茶禮已被公主延伸到極為接近道的層次。”
景恒很想買上一些茶葉提前品嘗一下,可是問過才知如今市麵上根本沒有出現公主府裡相同品質的茶葉,市麵上的茶葉多是作為藥材使用的原始茶。
現在公主府裡流通出來的茶葉有價無市,根本沒人舍得拿出來變賣,參加第一次茶會的多是高官貴族,也不會因為銀子去變賣得之不易的珍品。
景恒突然對參加幾日後的茶會期待不已,作為商人之子景恒一直以來都感覺對於家裡有些虧欠,自己醉心於讀書習文又癡情於山水遊曆,看著自己的父親日漸老邁,而自己依舊無法拋下心裡的執念接手幫襯生意。
若是此番能給家裡找一個獨門的生意,依靠自家優勢的船運便利,直接把茶葉生意攏到自家手中,用船運銷售到南域十六國,那將會帶來更大的利益。
即使自己將來接下自家的生意,那也是遊走在各國之間,和自己的喜好倒也無太大的衝突,看著手裡的請柬又想到茶會時可見到鬆山先生,景恒會心一笑。
清晨的陽光總是給人充滿生機的感覺,齊鈺和小蘿卜結束了一天的晨練,比起前幾日小蘿卜的身體明顯有了改觀,已不再是氣喘籲籲的咬牙堅持的狀態了,雖還是慢跑距離不長,可呼吸間已經變得沉穩均勻許多。
早飯是一碗雞湯細麵加上兩個煎的金黃的荷包蛋,這是彩兒如今最拿手的飯食,齊鈺動作極快的吃完自己早飯,把剩餘的一個煎蛋夾在小蘿卜的碗裡:“多吃點,太瘦了不好,現在每日和我一起鍛煉身體,營養和飯量都需要適當的加大些。”
小蘿卜開心的眼裡都帶著光亮,現在的生活小蘿卜滿意和感激,吃得飽穿得暖還能讀書學字,真好!
簡單的收拾過後齊鈺又開始了一天裡不變的生活方式,坐在院子裡曬著陽光,一把紫砂壺,一爐炭火。
回到小城的齊鈺每日都是這般坐在陽台上泡茶,看著不遠處學校裡的孩子早間舉著小胳膊升旗,課間你追我趕的肆意奔跑,晚間三兩結伴的甩著馬尾歸家。
心境心態的變化大多也是隨著際遇轉變,年輕時覺得酒是人生百態,吃著烤肉喝著啤酒,酒桌上朋友少幾個都覺得人生不如意,到了回到小城一把茶壺一本書,朋友大多成了電話本裡的工具人,一個人獨處好似就是滿滿的如意美好。
茶香剛剛飄起時,一輛馬車停在聽雨巷的巷子口,下車後的朝顏把手伸向車門處,滿是翹意的調笑道:“總要見麵的,這次可不能哭啊!你吃了那麼多的苦,走遍了慶國不就為了這一天麼?開心的笑吧,一切的苦和難都值得了!”
馬車裡的女子輕聲的回應著慢慢的伸出手握住朝顏遞過來的手臂,蓮足輕踏踩著車凳走下馬車,躊躇和忐忑的望著巷子的出口,這一步之遙自己走了千萬裡,朝顏牽著女子的手慢慢的向小巷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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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把頭扭向院子外的圍牆,耳朵裡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其中的一道聲音微弱卻極有韻律,這聲音好似自己曾無數次的聽到過,熟悉帶著內心的歡喜和淡淡的溫情。
齊鈺慢慢的站起身子,感受著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院門處有了片刻的停滯,又慢慢的向巷子深處走去,齊鈺感覺到好像錯了什麼一般有些茫然,這是從未有過的心境變化。
齊鈺緊走幾步把手伸向院門,院子外的腳步聲也在同一個時刻停了下來,女子慢慢的回過頭看著不曾開啟的院門,感受著門內站立的那道氣息。
齊鈺慢慢的把手放下,不知道自己打開門會麵對什麼,心裡有些忐忑和焦躁,兩人就這樣門內門外的等待著,朝顏輕輕拉了一下女子的衣袖,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對方。
女子的臉上忽然間露出微笑,這一刹那間的微笑猶如百花綻放,女子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靈動起來,回過頭看著朝顏輕聲的說道:“殿下在那裡等我!”
朝顏不解的看向那道院門,又回頭看看女子噗的笑出聲來:“你呀,都有了心病了,先回院子吧,一會兒我們商議好了一起去參見殿下!”
女子溫柔的點點頭,拉著朝顏的手臂慢慢向前走去,門後的齊鈺也長長的出了口氣,慢慢的走回內室從竹枕裡掏出自己的配槍,打開保險後貼身藏在手臂處的卡套裡,寬大的衣袖下完整的遮蓋了手臂上的輪廓,齊鈺可不敢把自己的安全交給即將麵對的未知,起碼的自保還是需要的。
青黛和果兒坐在書房內推算著接下來要做的準備,虎衛的安排小付已經做了安穩的規劃,龍魚衛的鐵騎分散著隱匿在京都之外的山林和村落之中,自己這方麵除了幾人留守小院外,其餘的由雪見帶著在外街的店鋪裡和貨站裡。
那裡有自己這群人逃生所使用的物資和馬匹,至於兩位供奉幾人都未見過,並不知道具體的安排,隻知道兩位遊離在外並未和自己等人接洽。
朝顏進院子的時候果兒和青黛聽到了說話聲連忙迎了出來,果兒跑著衝過去抱住了朝顏身邊的女人:“霓裳姐姐!”霓裳摸著果兒的秀發,淡淡的笑著說道:“小果兒長成大人了啊,越來越漂亮了!”
果兒嘿嘿笑著回複道:“霓裳姐姐才漂亮呢!”青黛上前拉著霓裳的手:“朝顏想必把事情和你說了,走進屋我們商量一下。”
四人走進屋內圍著桌案坐了下來,霓裳看著三人關注的目光看著自己輕笑著說道:“我大體上知道了,就是不知殿下是有意隱瞞還是真的失憶了,我想不論怎樣,都不能再讓殿下獨自麵對危險,既然知道了殿下就在身邊,那就去和殿下見上一麵,有什麼事情一同麵對就好,不怕在外的風險,我們這麼多人不論怎樣護著殿下安全離開應不是太過為難的事情,就怕是來自慶國內的風險,上一次不查遭了暗算,殿下失蹤我深重劇毒險些喪命,護衛幾乎全都遭了毒手,這次如果殿下願意回到慶國,那一定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朝顏和青黛點點頭朝顏回複道:“來時王爺曾交代,目前殿下不宜回到慶國,國內的暗湧還需要時間來平複,陛下那裡會做好殿下回歸前的準備,我們要短期內留在這裡護衛殿下的安危。”
小果兒攥了攥拳頭,恨恨的說道:“霓裳姐姐放心,小果兒幫你打壞人,我很厲害的!”霓裳摟過小果兒的肩膀:“姐姐相信你,謝謝果兒呢!”
果兒有些羞澀的嘿嘿笑著,霓裳看著朝顏說道:“那就去推開那扇門,無論怎樣那是我們的殿下!”霓裳把手放在桌麵上手心向上,幾人依次的把手疊在一起。
青黛轉過頭斟酌了一下:“給小付和張瑜說一聲,他們也需要知道具體的信息,才好做出合理的安排。”
朝顏點頭看向果兒,果兒會意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裡的果兒拿出一個木笛,湊在嘴邊吹著微小的蜂鳴聲,對麵的高牆外巷子,另一邊的屋頂有瓦片移動,一雙眼睛凝視著盯著果兒所在的院子,果兒揮揮手做了個過來的手勢,對麵的屋頂飛出一隻小鳥,盤懸著從空中落在果兒的肩膀上。
果兒偏過頭衝鳥兒撅撅嘴巴,帶著鳥兒回到屋內,在書案前快速地寫了個紙條,放在小鳥的嘴邊,鳥兒伸過頭叼起紙條振翅從果兒肩膀處飛起,向另一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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