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的車馬拉走了席童的屍身,幾位皇子和公主前往宮城,齊鈺和彩兒、果兒沿著小巷子慢慢的向回走去,彩兒眼裡還存著眼淚,不時的抽泣一下。
齊鈺裹了裹身上的皮裘,突然感覺這個冬天變得寒冷起來,風似乎涼了,齊鈺回到小院子裡,一個人回到書房,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慢慢的把顫抖的雙手從衣袖裡伸了出來。
齊鈺第一次生出悲涼的感覺,這是兩世為人都不曾體會到的情緒,原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生死,對死亡和身邊同伴的離逝已經看的淡薄。
可今日看著席童撲向一側的時候,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烈火燃起,齊鈺似乎感覺自己的心臟都隨著烈火燃燒起來,齊鈺把目前的局麵仔細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這樣下去不行,處處都處於被動的狀態,還有自己此時的身份在處理一些事情時,是個十分尷尬的狀態。
齊鈺走到窗前,對院子裡站立的小付說道:“和霓裳說去一趟驛館,與我的恩師說,整套的依仗和朝服印信準備好,起草祭文,我要以太子之禮祭拜景國大皇子,同時給我父皇去信,我的太子身份重回朝野的那一天,若是依然有人興風作浪,那就放任風雨來的更猛烈些,我不介意披風斬棘踏浪而歸。”
小付聽到此話腰杆猛然挺立,高聲回複道:“諾!”小七轉身出門,隔了一會兒,有多名護衛在院中站立,而此時的護衛以全身披甲腰懸戰刀。
第二日一早,朝顏青黛幾人一身宮衣,走進齊鈺的院落,朝顏青黛在前,雪見半夏在後,霓裳一身女官服飾手裡捧著一個托盤,裡麵是炫龍金冠,袞龍朝服,玉帶,和太子印信。
齊鈺在幾人進院子的時候已經走出書房,霓裳進來後給齊鈺施禮:“殿下,祭拜景國的皇子,若是身著朝服於禮不合,我在車內帶著一套素袍,先以太子之身份進入王府,在堂前更換素袍,所以我沒有給您拿袞冠,按您平日所好,我把挽發銀冠換做了炫龍金冠。”
齊鈺看了眼托盤中的衣物:“收好太子印信,更換朝服!”屋外的幾人也隨即走了進來,替齊鈺更換朝服,挽發戴冠。
齊鈺看了眼朝顏幾人的服飾:“可有官衣?”朝顏和青黛對視一眼回複道:“我們幾人在王府隨然署理湖心樓,但是隻是丫鬟之身,並無官職!”
齊鈺沉吟了一下笑著說道:“你們今後追隨於我,代掌一衙事務,亦是行使政務之責,關於身份我會安排,無官職在身怎可掌一衙之權?”
四人隨即躬身致謝:“謝殿下信任!”
齊鈺穿好朝服,雙手在袍袖裡用力握緊,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去,眼神裡的威嚴乍起,一抖袍袖起身向外走去。
朝顏等人連忙跟上齊鈺的步伐,院子外的胡同裡,此時黑衣黑甲,頭戴黑色墨羽纓盔的虎衛手牽戰馬,從巷子的尾部一直排到聽雨巷的街外。
在齊鈺踏出院門的那一刻,甲士們“嘭”的手臂擊在胸甲上:“見過殿下!”洪亮的聲音猶如一記雷鳴。
兩輛馬車停靠在小院之外,趕車的小蘿卜此時也是一身黑色的武士勁服,就連腰間也配上了短劍。
齊鈺踏上馬車,坐進車內,隨行的霓裳緊隨其後,虎衛起身跨上戰馬,沉重的馬蹄聲開始有節奏的響了起來。
馬隊前行,馬車緩緩轉動車輪,小蘿卜和小付坐在駕馭的位置身姿挺拔的輕擊馬鞭。
街巷外金盔金甲紅色纓羽的龍魚衛肩插龍旗,一百騎先行,五十騎押後,五十騎分作兩列護衛在齊鈺馬車兩側。
馬隊前端的六名龍魚衛手中擎起高高的大旗,戰馬隆隆前行,龍旗烈烈震響。
霓裳在馬車裡給齊鈺致歉道:“沒有準備全套的太子依仗,因為物品眾多,光依仗所用的人員就需要接近兩百人,持斧、持鉞、駕鼓、擎旗、太子車駕、禮儀龐大,再說府裡的公公不在,很多我也不太懂,怕搞錯了規程再壞了禮儀。我昨日問了韓相公,相公說,你這般去吊唁,隻需擺明身份,擎起龍旗即可。對了,一會韓相公在王府前等您,由他代為祭拜,雖說您不是景國太子,但是身份同樣貴不可言,自古君不拜臣,您若想祭拜的話,還是換上素袍為好。”
齊鈺出行的馬隊讓景國的民眾好奇的圍在街巷兩側觀瞧,交頭接耳的猜測著這是哪位皇親貴胄,三四百的甲士護衛,即使是當今太子好似也沒有這般的聲勢!好似景國的幾位王爺和公主都喜歡輕車簡從,從沒有過擎旗開道,兵甲護衛的情形。
接到慶國使團的呈報,景國的禮部尚書陳書濟一路小跑著奔向集賢殿,景帝今日宛如在一夜之間變得蒼老,臉上帶著悲戚和恍惚的坐在殿內的書案前,手裡的禦筆在腕間懸停,滴落的墨跡已陰染了桌案上的奏折。
聽到門外小公公的低語,景帝強壓著自己的怒火,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禦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濃茶,嘴裡的苦澀讓景帝回過一絲心緒,看著一旁的小弦子說道:“問問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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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弦子低頭側身退了出去,不一會腳步匆忙的趕了回來:“禮部的陳大人來了,說是慶國的太子殿下前來吊唁,陳大人和兩位相國正在商議如何接待!”
景帝猛地一愣神,慶國太子?不是失蹤兩年了麼?這為何從未有過傳聞回歸慶國朝堂啊?這忽然出現又在景國,而且不和朝堂接觸,直接去吊唁皇兒?“傳幾位大人進來!”
小弦子出去通傳,景帝揉了揉麵頰,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看著從外間走進來的幾位大人,麵露疑問的問道:“慶國太子猶如憑空出現,又這般大張旗鼓的去吊唁,這是何故,難道有什麼隱情?”
陸相公抬頭看了眼景帝,看見景帝眼裡的血絲和麵頰上不健康的蒼白,拱拱手沉聲道:“是慶國驛館傳來的文書,慶國禮部尚書韓楚相公親自書寫的,隻是微臣還不太明白!”
景帝一愣,什麼事情相爺都搞不明白?“何事不明?”
陸相公聞言抬頭,麵上帶著不解的說道:“文書裡言明,此次吊唁是以友人身份,不摻雜國事,無需禮部按規程接待,一切從簡。”
景帝看著陸相:“友人身份,何時童兒與慶國太子為友人?”
陸相搖搖頭:“這個微臣也不知道了,文書裡就是這般寫的!”
景帝想了一下:“既如此,那就安排太子帶著幾位王爺以友人的身份負責接待,禮部和鴻臚寺也派人去協助,這件事情還是讓陳尚書去親自盯一下,畢竟是一國太子,無論從禮法還是看對方此番有此心意,都不可失了禮數。”
齊鈺的車隊速度不快,坐在馬車裡的齊鈺心情依舊有些沉悶,越是靠近王府齊鈺越是內心痛楚,還記得第一次王府之行,席童帶自己遊覽府苑,送自己禮物。
那時的兄長開朗熱忱,可如今兄長漸行漸遠,遠到再也無法給自己一個擁抱,遠到再也無法給自己一個微笑了。
霓裳用手輕輕地牽住齊鈺的衣袖:“殿下,不要傷心了,你身體剛好不久,不要太過耗費心神!”
齊鈺抬起頭看著霓裳關切的眼神,齊鈺微微露出個微笑,“我沒事的,隻是猝不及防的讓我無法接受,彆擔心。”
車隊在王府的正門前停了下來,慶國使團的官員在韓楚相公的帶領下,走到馬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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