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一樂,笑嗬嗬的開口道:“以後啊,想喝好茶就到書鋪裡,能用一壺清茶,換來各位名士紛遝而來,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齊鈺的話引來大家一眾好感的目光,與人交這些名師大儒可以談笑風生,但是能達到他們的認可,那還是很不容易的。
彩兒和果兒捧著茶盤茶具而來,騰出桌麵的空檔,將茶盤擺放在桌上,彩兒很是識趣的,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茶罐:“先生,你常喝的紅茶。”
錫罐不大,罐子頂端一顆紅色的南紅珠子,鵝頸上一條垂絲掛穗飄蕩,但是這小小的茶罐,就讓大家眼前一亮,如此精致的茶罐裡,要裝著怎樣的好茶啊?
彩兒打開茶罐,輕輕磕碰著把茶葉轉入紫砂壺中,把壺口展示給齊鈺:“這個量可好?”
齊鈺探頭看了一眼,麵露笑容:“彩兒把握的很好,這個量剛剛好。”
接過茶壺放在手掌裡,用手掌給茶壺溫茶,待茶壺的手感不再冰涼,齊鈺轉動茶壺開始醒茶,側頭看了眼陶壺,用夾子夾開壺蓋,待水花一翻後,蓋上壺蓋墊著茶巾提壺衝入紫砂壺裡。
洗茶溫杯二次入水,點茶敬茶一番手法,讓在座的幾人眼花繚亂,待茶杯端在手中,像齊鈺一般輕輕一嗅,用唇在杯沿輕泯,讓茶水在舌底來回回旋,一股醇厚的茶香,瞬間自舌底向喉間流去,回味甘甜唇齒留香。
坐在齊鈺右手的前的先生一捋長須,不自禁的搖晃了一下腦袋,開口讚歎道:“今日方知,這人生之樂,居然在這盞茶之間。”
齊鈺一邊給眾人續上茶水,一邊接話道:“人生啊,有時就如這茶在水中的兩個姿態,沉和浮,而我們喝茶也有兩個姿態,拿起和放下,沉時坦然,浮時淡然。”
齊鈺的一番話,把在座的各位名士都驚住了,眼前這稚嫩的少年郎,居然能有著這般深邃的認知。
董行哈哈大笑道:“說的透徹!有多少人這一生,都看不透這放下二字,這可不是妥協和無奈,這本就是一種智慧。”
幾人再次看向杯中之茶,忽然間覺得這茶水變得更加清香起來,一股比剛才更加濃厚的香氣縈繞開來,董行一旁的方教諭,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比之剛剛的頭一杯,又多了些濃厚,但是也夾雜了一絲的苦澀!”
眾人紛紛端杯品了一口,回味了一番後,認同的點點頭,齊鈺再次給每個人續上杯,開口道:“最美的一杯,是這第三杯!”
齊鈺端起杯,接著說道:“頭一杯茶如年少,需沉澱浮躁,故而雖有清香濃烈而回味寡淡,第二杯茶猶如青壯,故而成長之路必是苦澀艱辛,第三杯茶人到中年,已無兒時的幻想,也無青壯時的莽撞,方知沉穩內斂才是人生真諦。故而第三杯茶醇厚甘甜,如是不儘興,那第四杯茶,亦如年邁,留有餘味,但也再無回甘,亦是暮年老去的最後一縷餘香。”
這一番話,讓眾人不約而同的拍起桌麵,猶如擊節而讚,這是文人之間對認同的一種最高表達方式,董行不由地看著齊鈺,目光都更加的親厚起來。
長須的老者目不轉睛的看著齊鈺,道:“小友可有師承啊?若是沒有的話,可來我白鷺書院,我親自引薦山長來教導你。”
齊鈺不好意思的回複道:“在下是家學,但是也有老師親自授課,家師的學問,惜辰仍需努力,方可學到十之一二。”
齊鈺的話讓大家都很驚奇,若是能教導出如此學生的師長,又怎會隻是一個家族裡的教諭!齊鈺的言談和領會,已讓大家感到可以同輩暢談了,那對方的師長一定是學問深厚,這樣的一方大才,怎麼可能甘於做一個家學的先生。
單純直接的董行,還是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不知惜辰的尊師,是哪位名士?”
可見董行的單純和毫無心機,若是甘於屈尊家學,又能教導出他們眼中,像齊鈺這樣的天才,那定是一方名士,可一方名士能屈尊,要麼是不得已隱姓埋名,要麼是齊鈺家族勢力龐大,名士不得不逢迎,這兩種情況都是不可言說。
齊鈺不由得心裡苦笑,自己話太多了,一味地賣弄把自己給套進去了,可自己總不能說自己師從韓楚相公吧?對了,乾脆再扯個大虎皮吧!反正過不了多久也就見到對方了。
於是齊鈺拱手道:“家師鬆山書院,鬆山先生。”
一句話就像驚雷,讓在座的各位不由地起身,整理衣衫,平輩之禮給齊鈺再次一道書生禮:“見過齊先生!”
齊鈺連忙起身回禮:“見過各位師兄!”
鬆山先生的輩分高於這些人,可以說算是如今各書院山長的當代師,所以齊鈺的身份,也就一下子提了起來,齊鈺心裡趕忙給眾人致了個謙,沒辦法啊,要不然沒法答了,回去等鬆山先生到了賀州,自己直接跪地磕頭拜個師好了。
眾人落座後,董行等人苦笑:“你這個家師,可不是你家學的老師啊,這就是天下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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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鈺趕忙解釋道:“惜辰確實未進過學堂,都是家師督促下,自己讀書領悟,家師僅是解惑,但是並不手把手教授基礎。”
想起來在鬆山書院那幾天,還真是這樣,自己看了什麼感興趣的書,都是自行領悟,遇到實在不解,才問問鬆山先生。
門外和彩兒玩耍的果兒,悄悄問彩兒:“殿下是不是騙人呢?”
彩兒貼著果兒的耳朵,小聲道:“韓楚相公大家都知道,是慶國的太子之師,所以殿下不能說,可韓楚相公和鬆山先生,是至交好友啊,也算是半師之誼,所以不算騙人。”
果兒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小眼睛轉了半天,和彩兒說道:“那以後我要是饞了,我就說是沐沐想吃啃的雞,我和沐沐是好朋友,那是不是就不算撒謊?”
彩兒小手慢慢的伸出來,猛地抓住果兒的小耳朵:“那剛剛心裡一定想的是,彩兒姐姐想吃啃的雞來著?”
果兒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圓:“你怎麼知道?”
彩兒扭了扭果兒的小耳朵:“因為沐沐才不會想吃啃的雞,沐沐喜歡吃鹵雞!”
果兒很驚奇的裝作無辜的樣子:“這麼刁鑽的口味麼?”
彩兒放開果兒的小耳朵:“你就不能說自己想吃,先生那麼疼你,肯定也會給你做啊!”
果兒一臉無辜的哭喪著臉:“可我天天想吃啊!”
兩個小不點在門外,聳著肩膀嘿嘿的笑了起來,園子裡的齊鈺,也和大家說著文會的詩詞與花魁大賽。
關於詩詞,以往都是隨機的請大儒現場開題,無外乎百花風雪,要麼就是家國情思,可今年的詩詞早早就定下了題目,配合花魁大賽的召開,所有的詩詞都是指定的詞牌名,要求填寫新詞。
這也是各家學院不願參與的一個原因,一是國破家亡之下忍辱偷生,讓學子們有深深地恥辱感,二來西芒此舉也是在粉飾太平,製造一副歌舞升平的虛假。
給京都一個耳光,讓各家學院都感覺自己就像個幫凶一般,被鋼刀押著走上台,前去宣揚著散著惡臭的美好。
齊鈺不禁想起那苦難日子裡,先輩那句話,偌大的中華,放不下一個安靜的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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