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鄭飛宇第二次聽到南圓滿說這話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沒將她的話放心上:“這話你可千萬彆讓我大姑聽到,要不然她得拿掃帚追你十裡地。”
圓滿抓著他的手,皺著小眉頭:“我認真的,大哥哥,鄭家都用了那個姐姐的錢,沾染了因果,你今晚不走,會死的。”
爺爺說了,印堂黑色如枯炭者,晦氣纏身,鄭家裡,用了那姐姐錢的人,有一個是一個都印堂發黑。
鄭飛宇今晚不走,往後可走不了了。
鄭飛宇敷衍的嗯嗯兩聲,邊起身邊問她:“你吃飽了沒?要不要我一會給你拿點吃的過來?”
圓滿看出他的敷衍,抿了抿唇,看了看手上的小棺材,忍痛把棺材往他手上塞:“大哥哥,你送我一頓飯,我借你一次小棺材,你今晚拿著這個小棺材,睡覺的時候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去,明白嗎?”
鄭飛宇身體一哆嗦,差點沒把手上的小棺材丟出去,他強忍著心中的害怕,朝她擠出一抹笑:“不、不用了吧……”
“不,你用。”圓滿肅著小臉開口。
鄭飛宇看著手上塗上暗紅色木漆的小棺材,努力安撫自己,這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不要嫌棄,不要嫌棄……
他閉著眼,哆哆嗦嗦的把小棺材塞進衣兜裡,叮囑了南圓滿幾句,才轉身離開。
南圓滿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好像……有其他親人了。
她歪歪腦袋,想起剛才薑立軒的表現,嫌棄的皺皺小眉頭,小聲嘀咕:“算了,那樣的親人還不如沒有。”
“還是先去喂爺爺吃飯吧,那麼久了,爺爺肯定餓了。”
她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回了院子,又按照爺爺教的那樣,拿過一旁的小木凳踩上去,將門閂插上,才跑進大堂去,繼續完成自己剛才沒有完成的事——
掀棺材蓋。
棺材蓋一掀開,露出了穿著壽衣躺在棺材裡,身材乾癟的老人。
彼時老人雙目緊閉,乾癟緊閉的嘴上頂出了兩顆尖銳的,小小的獠牙,擺放在身子兩側的手指甲呈現黑色,長得極長,極為尖銳。
這幅模樣十分恐怖,在南圓滿眼裡卻格外平常。
她趴在棺材邊,把饅頭掰開,一點點塞進老人嘴裡,嘴裡嘀嘀咕咕的說著話:“爺爺,剛才外麵來了個兩個大哥哥,其中一個叫軒哥的大哥哥說他是我小舅,要帶我回什麼薑家。”
“哼,我才不信他是我小舅舅呢,我可還記得爺爺你說過,媽媽的那些親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是畜生。”
“你放心,我沒答應跟他回去呢,我要留下,要跟爺爺一直在一起……”
她說了好多好多話,今天的爺爺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話。
南圓滿心裡莫名有些難受,鼻子也酸酸的,她眼眶微紅,抬手摸了摸脖子,小奶音裡帶了幾分哭腔:“爺爺,他還欺負我,你什麼時候起來幫圓滿打回去呀。”
“圓滿……圓滿想你了……”
“你跟圓滿說說話吧……”
大堂內寂靜無聲。
躺在棺材裡的老人放置在身側的手忽然輕微的抽動了下……
另一邊。
鄭飛宇回到家後,就看到薑立軒站在院子角落抽煙,在他身後的大堂就是鄭爺爺停靈的地方。
鄭飛宇喊了他一聲:“軒哥。”
薑立軒叼著煙轉頭看他,給他遞了根煙:“那小崽子怎麼說?”
鄭飛宇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開口:“圓滿說她會好好考慮。”
薑立軒想起剛才南圓滿那對他抗拒戒備的樣子,沒忍住有些陰陽怪氣的開口:“她對你倒是好。”
對他這個舅舅就是滿身的防備。
鄭飛宇沒敢接話。
“算了。”薑立軒嘖了聲,轉而問他:“我今晚在哪休息。”
折騰了一整天了,他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再想想明天要怎麼勸那固執的小家夥。
鄭飛宇轉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大堂,遲疑了下開口道:“我大姑給我們收拾好了樓上的房子,不過鄉下嘛,這住宿條件不比城裡,還有我爺爺今晚得停靈最後一天。”
“軒哥要是害……呃,嫌晦氣的話,要不要先回城裡住著?”
“這話說的,我是那種吃不了苦的大少爺嗎?”薑立軒翻了個白眼,掐滅了煙,單手插兜,朝他揚揚下巴:“帶路。”
他可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不過就是大堂裡擺了個死人而已,還是鄭飛宇的爺爺,有什麼可害怕的?
他也不敢回城裡,好不容易找到了白文茵孩子的消息,要是他回城裡,南圓滿跑了怎麼辦?
讓老爺子知道,老爺子非得抽死他。
鄭飛宇倒也沒強求,帶著薑立軒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