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卷卷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濃濃的困意：“小姨，這麼晚了，你去哪啊？”
‘孟奚’開門的手一頓，嗓音沙啞，仿若在玻璃上磨過一般：“上廁所。”
“哦，要我陪你去嗎？”孟卷卷坐起來，含糊的問，百狐村的廁所是旱廁，在院子裡邊，外麵沒燈，挺黑的，她小姨又怕黑。
‘孟奚’：“不用，你睡吧。”
她話音剛落，孟卷卷便感覺一股難以抵擋的困意自體內湧了上來，她眼睫緩慢眨動，下一秒直接倒在地鋪上睡了過去。
‘孟奚’邁著僵硬的步子出了門，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悠揚的笛聲，伴隨著細微的哢嚓聲，住她隔壁的院門被人打開，一個穿著花襯衣的大媽率先從裡麵走了出來。
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大叔，還有幾個年歲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他們眼神空洞，步履僵硬，一步步的隨著笛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孟奚’眼珠微動，沉默的跟在了她身後。
與此同時。
南圓滿蹲在地上，滿臉迷茫的抬抬手，又抬抬腳，卻因為不熟悉自己的四肢，左爪絆右爪，啪嘰一下摔倒在地上。
她圓鼓鼓毛絨絨的身體控製不住的往前滾去，啪的一下砸在了一處毛絨絨的“牆”上。
這一砸，砸得她眼冒金星，眼前暈乎乎的，老半天沒反應過來，就在這時，一隻毛乎乎的大爪子扒拉了她一下，一道清脆悅耳，帶著絲絲嬌媚的聲音響起：“白哥，小六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出生了那麼多天了，彆的崽崽都已經會搶奶吃了，就她還慢半拍，走路也沒走穩當，看著傻乎乎的。”
南圓滿愣了愣，爪爪捂著腦袋緩緩抬頭，入眼，便看到了一隻巨大的，毛發格外漂亮的紅色狐狸，以及在她身邊蹲著的白色狐狸。
紅色狐狸看到她這麼傻乎乎的樣子，容色更加憂愁了：“要不，咱們把小六帶去村裡，給人類的大夫看看？”
“人類大夫治病很厲害，肯定能治好小六的傻病。”
白狐麵露猶豫：“可族長不是跟我們說了，現在百狐村的村民，已經不是兩百年前的村民了，他們受了我們的恩惠，卻又貪得無厭，讓我們不要跟他們接觸了嗎？”
“要是族長知道，我們把幼崽帶去找人類治病……他會生氣的。”
“我覺得人類挺好的呀，對我挺友善的，之前還給了我一隻雞吃呢！玉珍的死也不能怪在他們頭上嘛！是她自己動了凡心，想要跟人類在一起才……”紅狐狸抿了抿唇，轉移了話題：
“總而言之，玉珍也是有錯的。”
它們與百狐村的村民已經相依相生近兩百年了，她小時候不小心被捕獸夾夾住腿，還被人類救過，讓她突然不能信任人類……還是有些難的。
更何況……
“小六也不能一直這麼傻下去吧？”
南圓滿費老大勁才聽明白紅狐狸和白狐狸說的是什麼意思，她也頓時明白，她現在大概是又做夢了，或者是陷入了彆人製造的幻境中。
那麼，她現在夢到的，是一百年前的百狐村？
南圓滿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的反駁：“我不傻。”
“喲，你看，小六會說話了。”白狐狸一臉高興：“隻要會說話就不傻，傻了也沒關係，我這個做爹的，一輩子養著她。”
紅狐狸滿臉的無奈，可看著南圓滿的視線卻溫柔又寵溺，她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南圓滿：“好，養著吧，我也能捕獵養大她……”
南圓滿猝不及防的被舔了滿身的口水，臭得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這具身體已經長大了。
彼時她眼前換了一個場景。
她正趴在紅狐狸的屍體上，南圓滿回過神的時候，映入她眼眶的，便是紅狐狸身上那血淋漓的大洞。
南圓滿傻住了，她下意識伸出手輕輕推了推她：“喂，你怎麼啦？你醒醒呀。”
紅狐狸依舊一動不動。
很快，她便感受到從紅狐狸身上蔓延上來的死氣，南圓滿緩緩眨了眨眼，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好難過好難過，難過得她快呼吸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