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還未落儘,洛水畔的舊武庫已經點亮三十盞鬆脂燈。燈火投向冰麵,映出微紫的薄霧,像給水麵罩了一層半凝的煙。武庫如今改作“律司試場”——瀾台律典頒下後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按照《軍民刑律》挑選三樁活案,讓新條在刀斧之外落一次真皮真骨。諸葛亮親取洛水冰塊鋪滿石階,說刑條入世,先要洗舊血;冰塊被腳暖化,哧哧作裂,像先前的雪痕在田穀間破開。
案子來的極快。第一案是驛道捶殺:一名青州落籍的車腳在許昌城外醉毆驛卒,驛卒當場身亡。舊律裡,車腳若“醉鬥誤殺”可抵血鈔;新刑條卻寫“凡毆驛卒,輕者杖三十,重者斬”。人剛被帶進武庫,屍首還留在囹圄外。高順鋪案核籍,被告名叫王混,無籍糧二年,未在官耕戶耕。審訊官問他可知驛卒肩鈴有官命?王混含糊不語,隻說“醉酒不認”。諸葛亮取銅鐘一擊,於石階火光裡低聲:“驛鈴即官符,若不認,先認鈴”。隨即命人將死驛卒鈴拆下,掛在石梁,搖三聲;銅舌撞壁,餘嘯繞梁,王混心下發顫,再不敢狡辯。高順照律登薄:杖二十、配軍功田修渠三年。木杖落身,背肌立起青紋,血濺冰屑,銅鈴餘音未絕。佃戶圍觀者發出悶哼:原來殺驛卒真的不止賠銀。
第二案是鹽票偽造。料還在銅模裡冒熱煙。沈若當眾撬開暗紋模心,掏出內釘,卻見釘內刻一枚極細“缺瓣”,原想騙過銅尺對照。製票小匠癱在石階,苦求“店東差役”,說自家隻得三文工錢,不知日後懲處。沈若將兩枚票托在掌心,比向燈火,缺瓣在火裡發青。諸葛亮把匠人招到燈前,撕下其袖,露出仍旱裂的臂膀,又問:“若非迫所為,何苦做這細活?”匠人泣言妻病兒餓。沈若沉吟片刻,在律本上注:“製偽者杖二十,罰作正票一月,工資抵薪”。又拿藥膏抹匠人口裂,“若再犯,鋃鐺係獄”。市舶鹽腳首領在旁作誓,願借鹽半鬥濟其病妻。燈焰映得老匠紅眼,手指頑皮抖著捏住新票坯,咽下一句“有律可依,亦有活路”才回席。
第三案最沉——青龍營逃兵私售軍械。張遼親提押犯,犯名馮垣,戰後殘腿,偷運斷戟數柄換酒。舊律逃兵者斬,新刑條卻多一條“殘傷可減一等”。張遼在堂心卸甲,露出定軍山舊傷刀痕,逼視馮垣:“殘是將士印,也可為賊印?”馮垣雙膝跪冰,淚混血絲。呂布從他指間取一截殘戟刃,刃上順口刻“衛晉造”,乃軍工院今年新樣。呂布將戟刃立案角,一掌拍斷,鐵齒折裂響脆:“殘戟毀於今天,殘兵卻未棄於今天。”諸葛亮依律判:割籍三年,配營作工匠,日補粥鹽,修破泵車刀爪。張遼拍馮垣肩,遞軍功冊空欄,低言:“修三年,完功一百,可申勳。”
三案畢,《軍民刑律》首卷“殺驛卒”“偽鹽票”“私售軍械”三條下添第一批判注。吏員以雪水洗硯,再浸朱砂,寫下案情。冰塊被庭燈融成細渠,向洛水曲流;朱砂落水輕漾,有如春耕第一縷紅煙。
深夜,呂布把墨簽放回匣。銅印下的卷宗仍泛未乾的潮熱,他摩挲紙邊,忽覺比戰場刀柄更沉。諸葛亮立在梁影,道:“刑條既活,民心知戒。”呂布卻搖頭:“律活,刀才敢緩;若律僵,刀必尖利。”他俯身捧起三案卷,將紙麵朝向水麵火光,字影深黛,映得水中星芒搖碎,一顆顆明滅——像無數微小火把,在春水底延伸,一路燒向看不見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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