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家村回來,路上,騾車吱呀作響。
秦若雪心裡頭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她瞅著身旁閉目養神的許青山,那眼神,也是愈發的柔和。
她開口,聲音裡帶著點感慨:“今天這事,辦得是真敞亮。往後這十裡八鄉,怕是再沒人敢小瞧咱們石老山。”
許青山睜開眼,搖了搖頭。
“嫂子,這隻是治標。咱們山寨往後的產出,鐵器,棉布,那都是要換成白花花銀子的大宗貨物。總靠青石鎮這條道,不穩妥。萬一再出個什麼亂子,人家把路一堵,咱們就是有金山銀山,也得困死在山裡。”
秦若雪也是個一點就透的人,她那好看的眉頭,又微微擰了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
“咱們得有條自個兒的道。”
許青山瞅著遠處那片連綿地,在夕陽下泛著紫青色的西山山脈,“一條不經過青石鎮,能直接通到外頭大水路的,隻有咱們自家人曉得的秘密商道。”
回到石老山,許青山沒歇腳,第二天一早,便把李黑風喊到了跟前。
他把自個兒的想法,一說。李黑風那張黑臉上,也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公子,西山那邊,可都是些沒經過人的原始密林,裡頭豺狼虎豹多得很,路也不好走。”
“正因為不好走,才沒人惦記。”許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挑十個最是機靈,也最是認得山路的老弟兄,帶上最好的刀,備足乾糧,跟我走一趟。”
一個時辰後,一支十二人的小隊,便從石老山西側一處最是隱秘的暗門,悄沒聲地鑽進了那片千百年來都無人涉足的密林之中。
林子裡頭,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陽光漏下來,都變成了巴掌大小的碎金子。
地上,是厚厚的一層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一腳下去,能沒過腳脖子。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子草木腐爛的,潮濕的味道。
他們走了約莫大半天,地勢越發險峻。
一道足有十幾丈寬的深澗,跟那地殼張開的一張大嘴似的,橫在了他們麵前。
底下是湍急的水流,撞在石頭上,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李黑風瞅著這深澗,撓了撓頭。
“公子,這過不去。咱們得繞道,怕是得多走上一天。”
許青山卻擺擺手,他走到那懸崖邊上,瞅著對岸,又低頭看了看底下那湍急的水流,心裡頭,已然是有了計較。
他撿起一根樹枝,就在地上畫了起來。
“不用繞。”
他指著圖上一個瞧著就古怪的結構,“咱們就在這兒,架一座橋。”
“公子,這...這橋,沒個橋墩,能結實?”
“這叫懸臂梁。”
許青山也沒多解釋,“回頭,咱們把那省力的滑輪組搬過來,再多尋些堅韌的牛筋藤。隻要法子得當,不出十日,就能在這上頭,架起一座能過騾車的木橋。”
他這番話,說得李黑風和他手底下那幾個漢子,都是半信半疑。
他們繼續往前探路,尋摸著適合建橋墩的地方。
就在繞過一處巨大的岩壁時,一個眼尖的漢子,忽然指著前頭不遠處,一處瞧著就極為隱秘的山穀。
“公子,您瞅,那兒...好像有煙。”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那山穀的深處,一縷極淡的,若有若無的青煙往天上飄。
許青山心裡頭咯噔一下,他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人摸了過去。
當湊近一看,果然是有五個人,正在圍著火堆烤些飛禽。
其中,還有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看起來很是眼熟。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