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當許青山將那厚厚一疊,代表著四千兩白銀的銀票放到秦若雪麵前時,這位平日裡精明潑辣,見慣了些許場麵的當家大嫂,徹底失了神。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些質地上乘,印著各大錢莊標記的銀票,隻覺得每一張都重如千斤。
四千兩...這對於曾經連幾文錢,都要掰成兩半花的許家來說,無疑是一筆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青...青山...這...這都是真的?”
秦若雪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音,眼圈控製不住地紅了起來。
她猛地抬頭看向許青山,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此刻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一種近乎仰望的崇拜與依賴。
這個男人,她的小叔子,在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裡,帶著這個家從食不果腹的絕境,一步步走到了如今擁有良田豪宅,身懷巨款的境地。
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針,讓她那顆因常年操勞,和擔驚受怕而疲憊不堪的心,找到了最堅實的依靠。
王虎在一旁也是激動地搓著手,咧著嘴傻笑。
他雖然對銀錢數目沒什麼太具體的概念,但也知道,四千兩,足夠他們許公子在黃果村,不,在整個青石鎮都橫著走了!
許青山看著秦若雪那激動的模樣,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他溫聲道:“大嫂,自然是真的。明日一早,我們便去聚寶樓取銀票。有了這筆錢,石老山那塊地,我們就十拿九穩了。”
“石老山...”秦若雪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這一晚,客棧的房間裡,氣氛與往日截然不同。
王虎早早就在自己的房間裡睡下了,他知道許公子和嫂子有要事商議,識趣地沒有打擾。
秦若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皮子底下就跟跑馬燈似的,怎麼也合不上。
那四千兩銀票的事兒,在她心口窩裡頭,一會兒像揣了隻兔子,怦怦亂跳,一會兒又像壓了塊磨盤,沉甸甸的,讓她喘不過氣。
她索性披了件外衫,拖拉著鞋,輕手輕腳地摸到門邊。
許青山那屋,還透著點昏黃的光亮。
她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腳底下卻像是自個兒有主意,挪到了許青山門前。
她抬起手,指節剛碰到門板,又縮了回來,這麼來回幾趟,才下定決心似的,輕輕叩了兩下。
“哪個?”裡頭傳來許青山帶著點警醒的嗓音。
“我,青山。”她應了一聲。
門吱呀一聲,拉開條縫。許青山見是她,眼裡頭閃過點兒意外:“大嫂,這都後半夜了,有啥事?”
秦若雪側身進了屋,手指頭下意識地絞著衣角,有些個不自在:“我...我這不是心裡頭不踏實,睡不著嘛,尋思著...尋思著跟你合計合計。”
屋裡就一盞小油燈,豆大的火苗劈啵一聲,光影晃晃悠悠的。
許青山隻穿了件貼身的單衣,麥色胸膛在燈影下一起一伏,瞧著就跟山裡頭最結實的青岡木似的,充滿了力氣。秦若雪的眼神不留神那麼一搭,臉頰子騰地就有些發燙,趕緊把頭低了下去,瞅著自個兒的腳尖。
“坐。”許青山指了指桌邊那條舊板凳。
秦若雪挨著邊兒坐下,兩隻手拘謹地擱在膝蓋上,一時半會兒的,倒不知該從哪兒開口了。
還是許青山先沉不住氣,他聲音放得溫和:“大嫂是為著那筆銀錢的事兒,心裡頭犯嘀咕?”
“嗯...”
秦若雪輕輕點了點頭,又趕緊搖了搖,“也不是...就是,又高興,又害怕。四千兩啊,我...我這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就怕...怕這錢燙手,咱們兜不住。”
她抬起頭,瞅著許青山,那雙平日裡透著精明厲害的眸子,這會兒卻水汪汪的,帶著點女人家才有的軟弱和沒著沒落的依靠。
“有我在這兒,大嫂把心放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