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走過去,也沒急著解釋。
他撿起地上的一根木炭,就在旁邊一塊廢棄的木板上,把那飛輪和踏板連杆的機括,拆開了,一筆一劃,畫得清清楚楚。
“劉師傅,你們彆把它想得太複雜。”
他指著圖上那根不起眼的連杆,“看這裡,你腳往下踩,是推著它走。等輪子轉過半圈,靠著它自個兒轉起來那股子慣性,這杆子,就又被輪子給帶了回來,把踏板也頂了上去。你來我往,這不就轉起來?”
他講得通俗,可那幾個老木匠還是有些雲裡霧裡。
許青山乾脆尋來幾根廢木料,拿著斧子和短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削出個最是簡易的微縮模型。
他用手撥動那小小的踏板,那木頭輪子,果然就帶著點晃悠,吱呀吱呀地,一圈一圈轉了起來。
“我懂了!”
劉老木匠一拍大腿,“俺明白了,俺終於明白了!”
這下技術上的難關一破,剩下的活計,便順暢得多。
就在工坊裡頭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山寨南坡那上百畝的棉田,也迎來了第一次大豐收。
那棉花,也不曉得是什麼神仙種子,受了係統生長液的滋養,開出來的花朵,比那孩子的拳頭還大,一個個都跟那天上掉下來的雲朵似的,又白又軟,還沒半點籽。
秦若雪領著蘇玉瑤、林晚照她們,還有山寨裡上百號的婦孺,都下了地。
田埂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那股子熱鬨勁兒,比過年還足。
秦若雪隨手摘下一朵,放在手心裡頭一撚。
那棉花的纖維,又細又長,還帶著股子說不出的韌勁,比她們平日裡穿的那些個能把皮肉都磨破的粗麻,要好上百倍不止。
她心裡頭那算盤,劈裡啪啦地一打,那張平日裡總是帶著點精明和威嚴的臉上,也露出了藏不住的,真心實意的笑。
她曉得,公子爺說得沒錯。
光靠著這玩意兒,這石老山往後的日子,就差不了。
蘇玉瑤也摘了一朵,她把那軟乎乎的棉花,貼在自個兒的臉頰上,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秦家姐姐,這東西,可比那最上等的絲綢,還要軟和。這要是做成衣裳,貼身穿,肯定舒服。”
江銜愁的身子骨如今也硬朗許多,她也跟著在田裡忙活,那張總是帶著點病容的臉上,也泛起了健康的紅暈。
又過五六日,第一架由許青山親自盯著,用最好的木料打出來的改良紡車,總算是成了。
那紡車,瞧著比尋常的要大上不少,結構也複雜,尤其是那個巨大的飛輪,瞧著就透著股子說不出的穩重。
許青山讓人把紡車抬到議事堂裡,又把那新收的,最好的棉花,也抱了一大堆過來。
他把核心的幾個人都喊了過來,屋裡頭,站滿了人,每個人的眼神裡,都透著股子期盼和好奇。
許青山瞅著蘇玉瑤。
“玉瑤,你手最巧,你來試試。”
蘇玉瑤那張俏臉,微微一紅。她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那紡車前,有些拘謹地坐下,那顆心,也跟著怦怦亂跳。
她學著許青山先前教她的法子,一隻秀巧的腳,輕輕地踩在踏板上。
那大大的飛輪,便緩緩的,帶著一股子嗡嗡的聲響,轉了起來。
她又從旁邊那堆雪白的棉花裡,撚起一小撮,用那纖細的手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搓成線頭,接在了那飛速旋轉的錠子上。
她的動作,起初還有些生澀。
可慢慢地,她便找到了那股子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