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一年半。
程允初和袁慎的婚事辦得簡單卻熱鬨。沒有鋪張的儀仗，卻聚齊了最親近的人——淩不疑抱著剛滿月的兒子，程少商牽著他的手，眉眼間滿是笑意。
林朗穿著一身簇新的大紅喜服，忙前忙後地招呼賓客，一會兒替程允初理好垂落的喜帕，一會兒又給袁慎遞上解酒茶，嘴角的笑意比新人還燦爛。
拜堂時，袁慎牽著程允初的手，指尖微微發緊。紅綢蒙住了程允初的眼，她卻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還有他聲音裡藏不住的溫柔：“往後餘生，我定護你安穩。”程允初輕輕點頭，紅帕下的嘴角揚起。
婚宴上，袁慎陪著賓客敬酒，卻總時不時回頭看向程允初的屋子。
有武將打趣他“娶了女將軍，倒成了怕老婆的模樣”，袁慎也不惱，隻笑著回道：“我家婈婈是巾幗英雄，我多疼著些，是應該的。”這話傳到程允初耳裡，她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耳尖悄悄泛紅。
婚後的日子，沒有驚天動地的波瀾，卻滿是細碎的溫暖。袁慎知道程允初習慣了早起練槍，每天都會提前讓廚房溫好粥，等她練完武回來，正好能喝上熱乎的。
程允初也懂袁慎查案時愛熬夜，總會在他書桌旁放一盞溫茶，再備上些他愛吃的蜜餞。
有次袁慎為了查一樁舊案，在書房忙到深夜，抬頭卻見程允初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又過了兩年，他們的女兒袁念出生。這孩子自小就隨了程允初的性子，剛會走路，就從演武場撿了根小木槍，追著袁慎跑：“阿父，來比槍！我肯定能贏你！”
袁慎哭笑不得，卻還是放下手裡的案卷，陪她在院子裡“過招”。
他故意放慢動作，讓袁念的小木槍“刺中”自己，小家夥立刻歡呼雀躍，撲進程允初懷裡邀功：“阿母你看！我贏了阿父！”
程允初站在廊下，看著父女倆的身影，心裡滿是暖意。春風吹過院中的桃樹，花瓣落在她發間——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桃林，袁慎拿著竹簪，認真地說“往後每年春天，我都帶你來”。如今，他不僅兌現了承諾，還陪她建起了一個家，有笑有鬨，有溫有暖。
傍晚時分，袁慎抱著累得睡著的袁念走過來，輕輕靠在程允初身邊：“今日查到那樁舊案的線索了，往後能多些時間陪你們娘倆。”程允初轉頭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輕聲道：“不急，你慢慢來，我和嫋嫋最近挺忙的。”
“嗯？你們姊妹兩人忙什麼呢？”
程允初望著院角剛栽下的海棠苗，眼底漾起笑意：“前幾日嫋嫋說，宮裡的嬤嬤教了她做虎頭鞋，非要拉著我一起學。說是等淩不疑下次帶孩子來，給兩個小家夥各做一雙。”她頓了頓，想起白天兩人縫錯針腳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可惜我們倆手都笨，她縫歪了鞋尖，我紮破了手指，最後還是讓府裡的繡娘來救的場。”
袁慎聽著，也跟著笑起來，低頭看了眼懷裡熟睡的袁念——小家夥嘴角還沾著點心渣，眉頭卻皺著，像是在夢裡還在跟他“比槍”。“你們姊妹倆倒是有閒心，”他伸手替程允初拂去肩上的花瓣，“不過也該歇歇，你前幾日練槍傷了腰，彆總跟著嫋嫋折騰。”
程允初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哪能歇著？念念天天吵著要學騎射，說要像我一樣當女將軍。我得先把她的小木槍換成更輕便的，再找個溫順的小馬，總不能讓她拿著根破木杆瞎比劃。”
“這事交給我就好。”袁慎立刻接話，“我認識京郊馬場的主事，讓他挑匹最乖的母馬，再讓人打一把小巧的木槍，保證合念念的心意。”他湊近程允初，聲音放輕，“你呀，就安心養著腰，剩下的事有我呢。”
程允初伸手，輕輕攏了攏女兒的小被子，輕聲道：“等過幾日，咱們帶念念去看看嫋嫋的孩子吧？那小家夥上次見了念念，還抓著她的小辮子戀戀不舍呢。”
“好啊。”袁慎點頭，眼底滿是溫柔，“再順便把林朗也叫上，他前幾日還說想念念了，要給她帶西域的葡萄乾。”
兩人並肩站在廊下，看著夕陽漸漸沉落，將院子染成暖金色。
袁念的呼吸均勻，袁慎的手輕輕覆在程允初的手上，沒有太多話語，卻滿是安穩——原來這世間最珍貴的，從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功業，而是這樣尋常的傍晚，有愛人在側，有女兒在懷，有親友在旁，歲歲年年，皆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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