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傑被開除後，住房也被肉聯廠收回，隻能租房住，一家三口的手工活，完全不夠開支的。
章婉身子弱，生了女兒後，懷了三次都沒留住，流產更傷身，她幾乎每個月都得抓兩副藥，一副快要油儘燈枯的感覺。
家裡來客人了，她拖著虛弱的身子想燒水，可是缸裡水沒了，自來水要到晚上才送，而且她家水費斷交，送水也送不到她家來。
呂傑想去河邊挑水，慕景之從助力車坐板下拿出幾個鹽水瓶，“我帶了涼白開。”
呂傑放下水桶，招呼慕景之和趙校長進屋。
不大的一間屋子裡，擺放兩張床和一張矮桌子，床上堆放著糊好的火柴盒，桌上是糊火柴盒的材料與漿糊。
呂傑拉開矮桌邊的小凳子請慕景之和趙校長坐，“不好意思，家裡地方小。”
“沒事。”慕景之在小凳子上坐下，膝蓋彎都快與矮桌子一樣高的，顯得桌凳更矮小。
趙校長坐下後就開門見山說道：“慕校長是蔣家大隊小學校校長，之前就是他請我幫忙招考老師……”
趙校長說明今天來的目的後，沒等呂傑說話，慕景之就說道：“我們提供家屬院，三間正屋兩間偏屋，正準備加蓋廚房和衛生間。
目前隻有你們一家住著，以後如果還有家屬，會再安排住進去一家。
學校有食堂，一天三頓一毛錢，嫂子和侄女可以去食堂幫忙，管吃。”
這麼好的福利，呂傑毫不猶豫就同意了，“行！我去，隻是我這些手工？”
“退掉吧！你賺這點，還不如早一天去學校。”
“也行！”呂傑整理著剩餘的手工材料，“我整理一下，明天就去。”
“淩晨我開車來接你們，”慕景之起身，“你注意聽著門響就行，我送趙校長回家。”
呂傑送走兩人就忙碌起來，“婉婉，你收拾行李，我去把這些手工退掉，然後下鄉去。”
下鄉？章婉著急又擔憂，“城裡出事了嗎？我們下鄉還能回來嗎？回城很難的。”
“戶口不遷，”呂傑把趙、慕二人的話轉述給妻子聽，“其他的我不管，有吃的就行。”
一天三頓飯才一毛錢？章婉沒有丈夫想的這麼樂觀，糧站大米一毛三一斤，黑市大米兩毛六一斤，那慕校長的話，一聽就是在撒謊。
但丈夫信任趙校長，她便陪丈夫一起去看看，親眼看破謊言比她反對來的有效。
等被接到地方後，看到食堂角落堆放的麻袋，她有種想要打開看看是否是真糧食的衝動。
“我帶你們去看住處。”先帶呂傑來學校，是因為學校近，也因為慕景之想讓呂傑看到糧食。
家屬院裡允諾的廚房和衛生間自然還沒蓋，打土磚需要時間，土磚晾乾的時間更久，慕景之不過是給村民勞作掙吃喝的機會。
“你們先住著，等土磚晾乾，就蓋廚房和衛生間，”慕景之幫忙挑行李，“你們休整一下，我去叫社員幫忙挑兩擔河水。”
一家三口整理時，不但河水和明礬送來了，還送來了兩桶清水。清水比城裡的自來水還清。
見呂傑一家驚訝模樣，送東西的社員咧嘴笑，“比你們城裡不差吧？慕校長有大能耐，你們算是來著嘍。”
社員擔著筐離開，章婉掐了一下丈夫，“疼不？”
“疼，”呂傑撩起她的碎發掛在耳後，“這回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