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舞陽從小師傅那裡要來藥,匆匆走向景旻的房間。
寒山寺香火鼎盛,
時常有香客與達官貴人來小住,所以房間充足,
寺內清幽,雪夜更添幾分靜謐。
小師傅領她到房前,
她正要敲門,隱約聽見浴室傳來水聲,顯然景旻正在洗澡。
她微微一頓,
想著不如等他出來再來,便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門剛拉開一條縫,身後便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
“跑什麼?”
初舞陽腳步一滯,
回頭便看到景旻站在浴室門口,頭發還滴著水,隨意地裹了條浴巾,
半張臉隱在陰影裡,
盯著她的目光晦暗不明。
她下意識彆開視線,將手裡的藥遞過去:
“我讓小師傅拿的藥,你受傷了,擦一下,衣服穿上彆感冒了,”
景旻沒接,反倒盯著她,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這麼晚了,你特地來給我送藥?”
他的嗓音低沉,透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情緒,
初舞陽察覺到他語氣不對,微微蹙眉:
“你受傷了,我隻是——”
“隻是擔心?”
景旻打斷她,目光緊鎖著她,忽然輕笑了一聲,
“還是心虛?”
初舞陽一愣:
“心虛什麼?”
景旻沒說話,盯著她的眼神卻愈發深沉,指尖緩緩收緊,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他本想克製,
可一想到她方才站在陽瑾初身旁,語氣冷漠地責備自己,
心裡那股酸澀翻湧得愈發洶湧。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微涼:
“剛才在房裡,我來之前,你和陽瑾初在聊什麼?”
初舞陽皺起眉頭,直覺他語氣不對,隨意道
“沒聊什麼,”
景旻眸色一沉,嘴角的笑意帶上幾分酸意:
“怎麼,聊得那麼投入,還不能讓我知道?”
“景旻!”
初舞陽有些不耐,
“你到底想說什麼?”
景旻低低地笑了,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他一步步朝她走近,壓低聲音:
“我倒是挺想知道,你剛才罵我的時候,心裡有沒有一點點愧疚?還是說,你根本就不覺得過分”
他的語氣酸得發澀,可臉上卻偏偏掛著漫不經心的笑,
仿佛這些話隻是隨意一提,
可他指尖微微蜷縮,分明憋得難受,
卻又死死壓住情緒,不願在她麵前表現得太狼狽。
初舞陽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對勁,眉頭皺得更緊:
“你吃什麼醋?”
景旻嗤笑一聲,目光幽深,似是連自己都懶得掩飾什麼了:
“是啊,我吃什麼醋?反正你也不會在意。”
一時沉默,
窗外的風雪簌簌作響,
兩人對峙的氣氛莫名凝滯。
景旻的目光在初舞陽臉上停留片刻,
隨即低下頭,語氣聽不出情緒:
“既然送藥來了,就幫我擦吧。”
初舞陽皺眉:
“你自己——”
“手不方便。”
他抬起胳膊,果然,手臂上的傷口因沾水而泛白,還有些裂開的痕跡,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他語調漫不經心,
“你不會讓我這麼一直拖著吧?”
初舞陽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到桌邊取了藥膏,讓他坐下,
然後蹲在他身前,認真地替他塗藥。
景旻垂眸看著她,目光晦暗不明,房間裡的燭火映在她的眉眼間,
柔和得讓他心口發悶。
“我都這樣了,你剛才還罵我。”
他忽然開口,語氣不重,但帶著點委屈。
初舞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