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天光乍曉。
整座翠嶽城,一夜之間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披上了一層詭譎的紅妝。街道兩側,張燈結彩,紅綢如血,綿延至視線的儘頭。
隻是,那本該洋溢著喜慶與祝福的氛圍,卻被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與肅殺,衝刷得蕩然無存。
來往的修士與城中百姓,臉上不見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與期待。
他們交頭接耳,目光不約而同地,彙聚向城東那座府邸森嚴,此刻卻已是賓客盈門的慕家。
“聽說了嗎?慕家那個神秘的新郎官,前兩日居然跑了!現在這個,是慕家連夜從旁係族地裡,隨便拉來的一個弟子,充當門麵!”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看那小子站在慕家門口迎賓的模樣,雙腿打顫,滿頭虛汗,修為更是平平無奇,連給雲飛揚公子提鞋都不配!”
“慕家這次,真是把臉都丟儘了!”
“誰說不是呢!今日這場婚宴,怕不是要變成一場血宴了!雲家早就放出話來,要當著全城之人的麵,將那新郎官撕成碎片!”
議論聲浪之中,一輛由四頭通體覆蓋著青色鱗甲的“風行獸”拉拽的華貴車駕,在一眾甲胄鮮明的護衛簇擁下,緩緩駛來。車駕之上,城主府的徽記,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是城主周哲到了!”
人群一陣騷動。
隻見那車簾掀開,一名麵容儒雅,眼眸卻如鷹隼般銳利的中年男子,在一眾強者的簇擁下,緩步走下。正是這翠嶽城說一不二的絕對主宰,周哲!
緊隨其後的,是唐家的隊伍。家主唐輝陽一臉陰沉,其身側跟著的,正是那日被蘇銘打斷了雙腿,此刻雖已接續,卻依舊麵色怨毒的唐浩。
父子二人的目光,如毒蛇般,在人群之中陰冷地掃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哼,今日之後,翠嶽城怕是要變天了。”
唐浩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怨毒,“慕家與雲家若是兩敗俱傷,那丹香樓的伏春柏,也將任人拿捏!屆時,爹,您可一定要為孩兒做主,將那對狗男女,千刀萬剮!”
周哲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自唐家父子身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隨即在慕家管事的引領下,徑直走向了那視野最佳的首席觀禮席。
各方勢力,粉墨登場,皆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態,靜待那場注定血濺五步的好戲,拉開帷幕。
也就在此時!
一陣清脆悅耳的鸞鳥啼鳴,毫無征兆地,自天際悠悠傳來!
萬眾矚目之下,一輛通體由千年溫玉雕琢而成,周身繚繞著氤氳丹氣的華美車駕,竟是由兩隻翼展超過十丈,羽翼流光溢彩的珍禽“青鸞”牽引,自雲端,緩緩降落!
車駕之上,“丹香樓”三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在陽光的映照下,幾乎要閃瞎所有人的眼!
“是丹香樓!天啊!他們竟然真的來了!”
“那不是傳說中唯有州府大族才配擁有的青鸞玉駕嗎?!伏春柏樓主,竟有如此手筆?!”
人群,徹底沸騰!
在無數道充滿了震撼、敬畏、乃至狂熱的目光注視之下。
那由整塊紫檀木雕琢而成的車門,被一隻纖纖玉手,無聲地推開。
一道風華絕代的婀娜身影,蓮步輕移,緩緩自車內走出。
來者一襲鳳凰展翅的華貴宮裝長裙,那緊貼著嬌軀的剪裁,將她那本就豐腴浮凸到了極致的完美曲線,勾勒得愈發驚心動魄。
烏黑如瀑的秀發,被一支九鳳朝陽的赤金發簪高高挽起,露出那光潔飽滿的額頭,與那宛若天鵝般優雅修長的雪白脖頸。
正是丹香樓主,伏春柏!
此刻的她,那張顛倒眾生的嫵媚俏臉之上,不見半分的媚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骨子裡的高貴與雍容。
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美眸,眼波流轉間,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