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崖,懸於青州北域萬仞孤峰之巔,乃是一方由天外隕石渾然天成,終年承接日月精華的寶地。
此刻,崖巔之上,早已是人影綽綽,旌旗獵獵。
青州地界有頭有臉的宗門世家,其最為傑出的天之驕子、天之驕女,皆彙聚於此。他們或三五成群,各自占據一方,或孑然獨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孤高氣場。
這些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周身玄光繚繞,氣度不凡,修為最弱者,亦有化玄境。
當蘇銘身著樸素黑衫,氣息收斂至煉玄境六層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踏上崖巔時,幾乎是瞬間,便吸引了數十道或玩味,或輕蔑,或毫不掩飾鄙夷的目光。
“哪裡來的散修?區區煉玄境,也敢來望月崖湊熱鬨?”
“嗬,怕不是聽說了玄武遺跡的消息,想來此地撿些殘羹剩飯的螻蟻罷了。”
一名身著火紅色勁裝,神情倨傲的青年,大搖大擺地行至蘇銘身前,用下巴指了指蘇銘立足之處,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小子,此地乃是我紫山城看上的位置,你,滾遠點。”
蘇銘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眼前之人,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見自己竟被如此無視,那紫山城弟子頓時勃然大怒,周身化玄境三層的氣息轟然爆發,便欲動手。
也就在此時,蘇銘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終於緩緩抬起,淡漠地,掃了他一眼。
沒有殺機,亦無威壓。
可那紫山城弟子的身形,卻猛然一滯!
在那雙深邃得仿佛蘊含了宇宙生滅的瞳孔注視之下,他隻覺自己的神魂,被一隻無形的神魔巨手死死攥住,拖入了一方屍山血海的無間地獄!
“啊!”
一聲淒厲的慘嚎,那弟子竟是雙腿一軟,當眾癱倒在地,褲襠處,更是傳來一陣騷臭之氣。
這一幕,讓周遭那些本還想看熱鬨的各方天驕,臉上的譏嘲之色,瞬間凝固。
崖巔的另一側,一道冰藍色的絕美身影,在看到蘇銘的刹那,那雙清冷的鳳眸之中,瞬間便被無儘的怨毒與深入骨髓的恐懼所填滿。
正是謝晴雪。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煞星竟也來了此地!
“晴雪妹妹,那人是誰?竟敢在此地放肆?”
一道溫潤如玉的嗓音響起,隻見一名身著雲紋錦袍,麵如冠玉,手持一柄白玉折扇的青年,緩步走至謝晴雪身側。
青州府城,張家三少爺,張天宇,化玄境巔峰,亦是謝晴雪的眾多追求者之一。
謝晴雪那張本已煞白的俏臉,瞬間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柔弱與委屈,她朝著蘇銘的方向,遙遙一指,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天宇哥哥,便是此人……前些時日,九長老他老人家……便是被此獠賊子偷襲重傷……”
“我本想上前與他理論,可……可他竟是那般蠻不講理……”
張天宇聞言,那本是含笑的雙眼,瞬間眯成了一道危險的弧度。
“哦?竟有此事?”
他合上折扇,信步而出,身後數名氣息皆在化玄境後期的張家護衛,緊隨其後。
“閣下便是蘇銘吧?當街行凶,重傷謝家長老,手段何其毒辣!”
張天宇立於蘇銘身前三丈,聲若洪鐘,充滿了正義凜然的審判之意。
“我張家素來與謝家交好,今日,我張天宇便要替天行道!你這等邪魔外道,不配染指玄武遺跡這等上古機緣!”
“立刻交出玄武密鑰,自斷雙臂,我或可看在蒼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饒你一條狗命!”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是張家的張天宇!他竟要為謝家出頭!”
“這下有好戲看了!那黑衣小子雖有些詭異,但在張家這等龐然大物麵前,怕是連螻蟻都不如!”
麵對這等滔天聲勢,蘇銘卻仿佛未曾聽到,隻是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
“滾。”
聲浪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整個望月崖,於此刻,竟是落針可聞。
張天宇那張本是勝券在握的俊臉,瞬間漲成了豬肝之色,無儘的羞憤與殺機,轟然自其眼眸深處爆發!
“你……找死!”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如九天玄女的目光,自崖巔最高處,悠悠投來。
眾人循聲望去,無不心神劇震,下意識地便低下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