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荷住處)
見到蕭塵林,孫小荷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蕭道友?你是來找蘇凝雪的吧?她沒告訴你已經搬到碧波閣那邊了嗎?”她記得蘇凝雪提過搬家的事。
“告訴了。”蕭塵林點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孫小荷身旁那位身形魁梧的男子身上,“這不,剛到這兒才想起來,正要離開就碰上孫道友回來了。”
“蕭道友,真是巧了,好久不見啊!”那男子——正是喬裝成普通散修的方思材——臉上堆起熟悉的熱絡笑容,先一步開口道。
“咦?你們認識?”孫小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驚訝道:“方道友你不是前些天才剛搬到我這隔壁來嗎?之前不是一直在天之眼坊市嗎?怎麼會和蕭道友相識?”
方思材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解釋道:“孫道友說得對。我先前確實在天之眼坊市打拚。不過嘛,數月前接了個護送商隊的活兒,跟著跑了一趟這大地獺坊市。嘿,這一來可不得了!立馬發現這兒的靈氣、資源,那真是沒話說!所以當時就琢磨著搬過來。至於認識蕭老弟嘛……”他咧著嘴,笑容更“憨厚”了幾分,看向蕭塵林:“緣分!純屬緣分!上次來,我就在蘇道友隔壁賃了個小院住下,這不就正巧在蕭老弟對門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來二去,自然就熟了!對吧,蕭老弟?”眼神裡帶著三分熟稔,七分試探。
蕭塵林心中警鈴大作,如同巨石投入深潭!這人,他怎會不認得?數月前混亂之夜前夕,就住在蘇凝雪隔壁那個神秘且令人生疑的“師兄”!蘇凝雪事後的話語猶在耳邊,此人身份——是雲匪!正因這刻骨的忌憚與迫在眉睫的危險感,他才想方設法逃離那片坊市外圍,搬到相對安穩的南街內城。哪曾想,竟會在此地、此情此景下,與此人再次狹路相逢!
“認得倒是認得。”蕭塵林嘴角牽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笑容勉強,透著疏離,“不過嘛,也就是幾麵之緣。說相熟?談不上。甚至……連方道友具體在何處發財,在下都還不甚了了呢。”他刻意強調了“不甚了了”幾個字,目光快速掃過孫小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示。跟一個雲匪住對門?這內城再規矩,也難保禍從天降!
若是以往,尤其是擊殺蟲王薛同之前,麵對這位氣息沉凝的練氣六層修士,蕭塵林心頭必然敲響退堂鼓。雲匪凶悍殘酷,境界差距更是實實在在的鴻溝。然而今非昔比,與薛同那場血與火的搏殺,淬煉了他的鬥心,更淬煉出了一股敢與虎謀皮的膽氣!那份最初的懼意,已被更深的戒備和一份穩住的底氣所取代。
“哎呀!怨我怨我!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方思材一拍腦門,做懊惱狀,趕忙拱手:“我叫方思材,以前在天之眼那邊混,帶著幾個兄弟組了個小獵妖隊,山林裡打打殺殺討口飯吃。可命不好,前陣子著了小人的道,隊伍打散了。實在沒法子,接了趟護送藥材的活兒來到貴寶地。更倒黴的是,混亂那夜……唉!最後搭夥的老兄弟也沒了……”他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沉重與一絲恰到好處的悲戚,“如今就剩我這孤家寡人一個,從頭再來了。”將一個飽經風霜、命途多舛的落魄獵妖師演得情真意切。
“原來如此。”蕭塵林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同樣拱了拱手,心道信你才怪。
既已提醒,此地不宜久留。“既然蘇道友不在此處,在下告辭。”說罷,不待二人再開口,轉身便走,步伐平穩卻透著一股堅決。
看著蕭塵林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思材偽裝的獵妖師)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化作一抹無奈與失落,對著孫小荷苦笑道:“孫道友,你也看見了。蕭老弟……似乎對我有些看法啊。唉,這說來也怪我。那混亂之夜凶險,我殺紅了眼才逃回內城,一身血汙怕是嚇到他了,落了個凶徒的印象?”
孫小荷擺擺手,不以為意地笑道:“方道友多心了。那等混亂時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談什麼對錯善惡?能活著回來就是本事!蕭道友或許是性子謹慎了些,你問心無愧就好,不必太過介懷他人想法。”她言語豁達,無形中更契合了“方思材”這落魄獵妖師在亂世掙紮的身份。
約莫一炷香後,蕭塵林的身影出現在碧波閣雅致的廳堂內。
向侍者通傳姓名後不久,一道輕盈的身影掀開珠簾快步而出。蘇凝雪清麗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呀!蕭大哥?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想尋人說說話,這不就來了?”蕭塵林難得地回了句帶著人情味的話。
蘇凝雪一怔,瞬間臉頰飛霞,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歡喜的笑意,宛如雪地裡驟然綻放的寒梅。
然而蕭塵林的下一句話,瞬間將這溫情氛圍打破:“上次你不是說彙靈草成熟後交給碧波閣收購嗎?今早剛好全部成熟,花了些時間收割好了。所以……來問問貴閣還要否?”他目光坦然地看向蘇凝雪,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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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雪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化作一絲嗔怪的白眼,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但她也深知此事關係碧波閣原料供應,自己攬下此事本就是替楠姐姐分憂。“你等等!”她語速加快,“我這就去跟楠姐姐說,她這會兒應該在後院。”
蘇凝雪轉身急步欲走,可身形剛轉,腳步卻如同被無形的線絆住,猛地一頓。她霍然回頭,那雙清澈的眸子緊緊鎖在蕭塵林身上,仔細感應著他周身流轉的氣息,臉上的神情被震驚完全占據:“你……你突破到四層了?!”之前被重逢歡喜掩蓋的那絲異樣感終於找到了源頭!若非話題陡轉,她本該更早察覺——蕭塵林身上那股沉穩內斂、屬於中階修士圓融之氣,此刻清晰無比!
“僥幸有所突破。”蕭塵林坦然點頭。
“這……你這運氣也太驚人了吧?”蘇凝雪看著眼前這張一如既往平靜的臉,心頭五味雜陳,喃喃自語。她記得分明,初見時遭遇截殺,他才堪堪練氣二層!短短數月之後再見,已是三層。她那時雖訝異,也隻當是積累爆發。可這才過了多久?三四個月?竟又連破關隘,踏足練氣四層!此等精進速度,即便放在那些身負異稟的雙靈根天才身上,也足以令人側目!可他明明是……
懷揣著這複雜難言又夾雜著些許失落的情緒,蘇凝雪腳步有些飄忽地走向碧波閣深處。那絲自卑如藤蔓悄然纏繞心間。
碧波閣後院深處,一處布置雅致、靈氣氤氳的庭院中。
一位身著素雅宮裝,容色清冷如霜雪的女子正凝神而立。她身姿窈窕,氣質出塵,未施粉黛卻難掩風華。此時,她一手並指遙點天際彎月,一手捏著玄妙劍訣。一柄細薄銳利的冰藍色飛劍,正如同一條活生生的藍冰蛟龍,在她周身數丈範圍內翻飛遊弋!
飛劍速度快得驚人,化作道道冰冷的藍色流光。軌跡更是刁鑽絕倫:時而貼著青磚地麵急速掠過,激起微塵卻不沾分毫;時而在花木枝杈間靈巧地穿梭轉折,鋒銳的劍芒距離嬌嫩的花瓣葉尖往往不足一寸,險之又險地交錯而過……每一次軌跡變化都精準得令人心悸,每一次加速都蘊含著強大的靈壓,偏偏院中景物絲毫無損!
這份妙到毫巔、控劍如意的修為,已然深不可測。
“小雪?何事讓你心思不屬?”女子似有所感,劍指微收,那柄靈動的冰藍飛劍如同倦鳥歸巢,“咻”地一聲化作一線冰芒,精準無比地沒入她寬大的雲袖之中,隱而不見。她轉過身,正是碧波閣的主事人,楠靈月。
“楠姐姐!”蘇凝雪回過神來,強壓下心頭的紛亂思緒,連忙道:“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那位朋友,蕭塵林。他種植的彙靈草已經成熟采收了,正在前廳。他問我們碧波閣是否還要收購……”
“哦?是他。”楠靈月眸光微亮,語調平穩卻透著一絲極淡的興趣,“自然要收。按市價…再加一些也可……嗯,”她略作沉吟,目光在蘇凝雪微紅的臉上掠過,唇角漾開一絲極淺但真實的笑意,“也罷,我親自去見見這位‘靈植小友’。”
碧波閣前廳,楠靈月的目光落在蕭塵林身上,清澈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蕭塵林,這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姐姐’,碧波閣主事,楠靈月前輩。”蘇凝雪快步上前介紹,又轉向楠靈月:“楠姐姐,這位是蕭塵林,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鄰居。”那句“朋友”她說得格外清晰。
“晚輩蕭塵林,見過楠前輩。”蕭塵林心頭微凜。對方身上那股凝練如實質的鋒銳之氣遠超薛同,甚至帶著些許令他神魂感到壓迫的銳利感。他不敢怠慢,躬身拱手,姿態恭敬卻又不顯卑微。
練氣後期!絕非薛同那般虛浮的練氣後期!那股屬於宗門真傳弟子才有的、根基渾厚、圓融如一的威壓無聲彌漫。蕭塵林立即判斷出,此人不僅境界高深,根基更是遠超散修,實力深不可測。
楠靈月微微頷首,目光在蕭塵林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沉穩、內斂,麵對自己刻意釋放的威壓竟無太多慌亂,倒有幾分根性。“嗯,”她聲音清冽如水,直接切入正題:“聽小雪提及你擅種彙靈草?如今已儘數采收?數量幾何?”
“擅種不敢當,侍弄些一階靈植略有所得罷了。”蕭塵林應答不卑不亢,“共收得兩千九百七十八株,已儘數收割妥當。楠前輩遣人隨晚輩前往清點即可。此為樣品,請前輩查驗。”他利落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隻玉盒,打開奉上。
盒中整齊碼著五株彙靈草,葉脈深紫,靈氣充盈,根須處還帶著濕土的新鮮氣息,是最常見的形態。
楠靈月伸出纖長如玉的指,拈起一株仔細端詳。指腹劃過堅韌光滑的葉麵,觸感微涼。葉片中深紫的脈絡紋路清晰,蘊含的靈氣精純而飽滿,遠超她預想的普通品質。以此成色的靈草為主料煉丹,不僅能提升些微成丹率,丹藥品質也能更加穩定。
“品相尚可。”楠靈月將靈草放回盒中,抬眼看向蕭塵林,眼中審視淡去一分,多了些務實的考量:“若你那兩千餘株,品質皆與此相近或略次者,我碧波閣願出一株一靈石五十碎靈收購。”她主動抬價。
“前輩放心,”蕭塵林心中一鬆,立刻應道:“品質皆堪為上等,與此五株等同者尚有不少,其餘亦非下乘,斷不至於有濫竽充數之流。”
“采買大宗,眼見為實。”楠靈月做事極為利落,不再多言,素手微抬作了個“請”的手勢,清冷的目光落在蕭塵林身上。那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幾分。
價值三千下品靈石的靈草!碧波閣並非買不起,但如此巨額的交易落在一個寂寂無名的練氣中期靈農身上?無論真假,身為閣主的她,這親驗的舉動本身,就是一種無言的威懾。是龍是蛇,驗過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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