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林被推搡著,踉蹌前行,向著趙家執法堂前去。
大地獺坊市比他離開時更加凋敝,店鋪大多關門歇業,街上行人稀少,個個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恐慌與壓抑的氣息。
偶爾有巡邏的趙家護衛經過,眼神凶狠地掃視著路人。
最終,他們被押送到了位於坊市中心的執法堂。
這座原本象征著坊市秩序的建築,如今更像是一座陰森的監獄。
高大的石牆環繞,門口站著數名氣息彪悍、眼神銳利的趙家護衛,修為都在煉氣七層以上。
走進執法堂內院,蕭塵林心中一凜。
院內空間不小,此刻卻顯得異常空曠冷清。
稀稀落落地站著或蹲著幾十號人,個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
他們大多氣息微弱,修為在煉氣初期到中期不等,正是被趙家強行“請”來的靈植師和靈農。
院子儘頭,原本的執法堂正廳台階上,擺著一張寬大的太師椅。
椅子上端坐著一個身著墨綠色錦袍的中年修士,麵容方正,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焦躁。
其周身隱隱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清晰地顯示著築基期的修為——雖然隻是築基一層,但在這偏僻破敗的大地獺坊市,已是足以橫著走的頂尖存在之一!
此人正是趙家核心人物之一,負責看守此地的趙啟銘。
一個管事模樣的趙家修士快步走到趙啟銘座前,躬身稟報:“啟銘大人,今日……隻‘請’到了這些靈農和靈植師。”
趙啟銘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院內這群驚弓之鳥,眉宇間那抹愁雲更濃了幾分。
他清了清嗓子,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諸位道友,”他開口,“趙家此番‘請’諸位前來,實屬迫不得已,還望諸位體諒。我趙家如今遭遇了一點小小的……燃眉之急,需要仰仗諸位在靈植一道上的精湛技藝,集思廣益,共克時艱。”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懇切:“諸位放心,趙家絕非忘恩負義之輩。若能助我趙家解決此難,趙家必奉諸位為上賓!功法、靈石、丹藥,甚至我趙家珍藏的某些靈植秘術,皆可傾囊相授!此乃趙某代表家主趙東瀚,對諸位的鄭重承諾!”
這番冠冕堂皇的話,配上他那築基修士的身份和營造的溫和姿態,若是無知者聽了,或許真會信上幾分。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院中的靈農靈植師們,低下頭瑟瑟發抖,眼中則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他們親身經曆了被如狗般追捕,親耳聽著同伴在集中關押後消失無蹤的傳聞,此刻聽著趙啟銘這虛偽至極的“承諾”,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終於,一個角落裡,一個看起來年紀頗大、修為不過煉氣四層的老靈農,似乎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悲憤,猛地抬起頭,老眼死死盯著台階上的趙啟銘,嘶啞的聲音帶著泣血的控訴,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笑話!好一個‘請’字!說得真是冠冕堂皇!趙家行事,分明是行那營營苟且、強取豪奪的齷齪勾當!把我們像牲口一樣抓來,關押在此!現在倒來假惺惺地說什麼‘上賓’、‘傾囊相授’?呸!我老漢種了一輩子地,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聒噪!”
老農的話音未落,趙啟銘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他甚至連手都沒抬,僅僅是冷哼一聲,一股沛然莫禦的築基威壓如同無形的重錘,轟然砸向那出聲的老農!
“噗——!”
老農如遭重擊,身體猛地弓起,,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便再無聲息。
整個院子瞬間死寂!
所有靈農靈植師都驚恐地低下頭,身體抖如篩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蕭塵林也“驚恐”地縮了縮脖子,將頭埋得更低,但隱藏在陰影下的雙眸,殺意如同實質般翻湧!
此人……虛偽至極,狠毒如蛇!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無恥的話,行著最凶殘的事!
趙家行事,果然已經毫無底線!
趙啟銘仿佛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蒼蠅,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他冷漠地掃視了一圈噤若寒蟬的眾人,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剛才趙某的話,想必諸位都聽清楚了?也由這位道友‘以身作則’,為諸位說清了此地的規矩。”
“今日夜色已晚,諸位想必也乏了。就請在趙家這執法堂後院,委屈一宿吧。”他揮了揮手,,“來人,帶他們去地牢休息。明日一早,自會有人通知諸位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