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將虞然與身穿淡紫色裙裾的李嬌嬌作比較,如果不是熟識李嬌嬌的人,恐怕真要錯將虞然認作唐府的少夫人了。
唐老夫人心急了,連忙向楊嬤嬤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將虞然帶走。
長公主一眼瞥見那身衣裳,心中頓時有了計較,正要發作,卻被陳嬤嬤扯住了衣袖。
“殿下稍安勿躁,唐府的宴席都是嬌嬌一手操辦的。若殿下心疼嬌嬌,那就等宴席散後,再處置那人吧?”
陳嬤嬤的一翻勸說,瞬間讓長公主壓下了怒火。
說到底,李嬌嬌是長公主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她怎能忍心看著嬌嬌在唐府難做。
“嗯?這唐府,何時多了個女眷?”
寧國夫人轉而看向曲氏,笑道:“妹妹,怎不給我們引見一下這位姑娘呢?瞧她眉清目秀,想必還是待字閨中。唐府世代書香,府上的姑娘們,定是個個才情出眾的。”
寧國夫人那笑容,讓唐府中的女眷們神色各異。
在這京城的貴婦圈子裡,談及婚嫁大事,哪家公子哪戶姑娘,其家世背景早已被對方摸得一清二楚。那些出類拔萃的,往往早早被相中,而那些尚未被相中的,背後總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
唯獨這位姑娘,麵生得很。或許,經過一番深入了解,說不定這位姑娘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言畢,一片沉寂,曲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一旁佇立的柳氏,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一副等著好戲上演的模樣。
一些心思敏銳的人,不禁聯想到唐府近期流傳的種種流言蜚語,寧國夫人身邊的嬤嬤也暗暗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適可而止。
唐老夫人恨不得立刻將虞然從戲台上拽回下去,卻隻能強壓下衝動,維持著那表麵平靜,假意咳了一聲:
“她,是唐府的府醫。”
周遭賓客雖明鏡似的,卻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輕蔑。
寧國夫人似乎也好像知道了什麼,她瞥了一眼麵色不善的長公主,笑道:
“這位府醫的衣著倒是頗為考究啊……”
市井間流傳的閒言碎語,暗指唐府阻止李嬌嬌回來的背後,竟是唐玉容在外納妾啊。
當初聽說這事兒,大多數人都是不信的,畢竟唐府家規嚴謹是出了名的。
如今,看到那姑娘身著的華服,衣著奢華程度竟超越了府中主母,人們開始相信那些閒言碎語。
寵妾欺主,這種行為即便是普通人家也難以容忍,更何況是聲望顯赫的唐府,竟也滋生了這等亂象。世家大族對待妾室,往往都是藏著掖著,而唐府卻任由這個難登大雅之堂的人,在府中冠冕堂皇地操持事務。
此情此景,著實令人……驚訝啊。
眾多旁觀者望向李嬌嬌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同情。
大家落座,好戲即將拉開始。
李嬌嬌端坐在唐老夫人身旁,耳畔傳來唐老夫人的聲音:“今日上演的是哪兩出戲目?”
李嬌嬌回答:“是《月上梢頭》與《荷影蓮心》。”
唐老夫人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戲雖好,但聽多了也難免讓人生厭。
這兩出戲目均出自府上自家的戲班子,她曾親自品鑒,覺得頗為不俗。
如今搬上戲台,定能讓賓客們念念不忘,也為府中添光彩。
虞然整理了一番,悄然退場。
她並非不明事理,隻是默默地躲在曲氏身後,但那雙眼睛卻期待著什麼。
“鏗鏗鏗——”
當前戲奏律響起,李嬌嬌心頭猛地一顫,她下意識地望向長公主,隻見長公主的麵色愈發陰沉。
在場的眾人同樣被驚得一愣一愣的,卻無人敢出聲。
那戲律中蘊含的深意,任誰都能聽辨出,這正是長公主最為忌諱的一出戲目。
眾人滿心困惑,這唐府怎會犯下如此明顯的失誤。
曲氏察覺到周圍人麵上異樣,低聲問李嬌嬌:“這究竟怎麼回事?”
李嬌嬌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長公主猛地一摔茶杯,“砰”地一聲,她寒聲道:“真是出‘精彩’的好戲啊。”
虞然尚未領悟其中深意,心中很是竊喜,自以為將一切安排得很出色,遂悄悄從曲氏背後探出頭來,目光看向長公主。
“如果這出戲能博得長公主的歡心,那便是小女的榮幸,這可是小女特意為您精心挑選的戲目呢。”
“呃……”
有人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
何嬤嬤心頭猛地一揪,她分明早已告誡戲班不可搬這出戲目上台,沒想到還是登台了!
李嬌嬌向何嬤嬤投去了個眼色,催促她即刻叫停了這出戲。
“這出戲可是你精心為本宮選的?”
長公主的目光銳利,緊緊看著虞然,她的眸光中映射出虞然一襲鮮豔紅裙。
聽這話,唐老夫人心中立刻警覺起來,急忙插話:“恐怕這裡頭……有些誤會吧。”
然而,長公主直接截了她話頭:“我倒很想聽聽這位姑娘怎麼說?”
在眾人的注視下,虞然顯得格外從容,甚至透露出一絲自信:“聽聞殿下對這場戲頗為喜愛,小女子特意吩咐戲班準備的。”
說完,虞然還轉頭催促道:“怎麼突然停了?繼續啊。”
“你給我住口!”
唐老夫人怒不可遏,恨不能即刻將這人口舌摘了。
長公主亦是怒極反笑,手掌猛地一拍桌案:“你們唐府膽子可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