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持卷的手微微一頓,緩緩抬起頭,望向小鎮古井的方向,眼中露出一抹罕見的驚訝。
他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拈,仿佛撥動了無形的琴弦,推演著什麼。
片刻後,齊靜春眉頭微蹙,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
奇哉怪也……
他心中暗忖。
這符澤的命格……當真古怪。
陳皮皮那孩子,命格雖有缺漏,如同破了底的瓶子,留不住福緣氣運,但終究有跡可循,能看到些許根腳脈絡。
可這個符澤……
齊靜春眼中精光一閃。
他的命格,卻像是一陣風,無影無形,無跡可尋!
既看不到他的來處根源,也望不見他未來的既定走向!
仿佛不屬於這方天地的因果!
三千年來,鎮守此地,閱人無數,連他齊靜春,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虛無縹緲的命數!
這種人……齊靜春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怕是任何困局都困不住他。
甚至……任何死局,遇到他,反而會……迎刃而解!
他放下書卷,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層層阻礙,落在了那口古井旁的身影之上。
符澤從頓悟《禦龍決》的狀態中緩緩回過神來,周身激蕩的氣息漸漸內斂,雙眸中的金光也隱沒不見,恢複了原本的深邃。
他剛一睜眼,就看到麵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正是那去而複返的邋遢道士,鄭大風!
隻是此刻,這位自稱“道爺”的真武山護道人,臉上再無半點之前的懶散和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驚悚!
鄭大風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符澤,那眼神,活像是白天見了鬼!
蒲扇般的大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符澤被他這副模樣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邋遢道士又發什麼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道長?”符澤眉頭微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這是……?”
鄭大風猛地打了個激靈,仿佛這才回過魂來,他狠狠咽了口唾沫,看著符澤的眼神依舊充滿了震驚,表情一言難儘,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你……你小子……剛才……”
他想問剛才那股讓他這位曾經的天庭守門神將都感到神魂悸栗、仿佛要頂禮膜拜的恐怖氣息是怎麼回事!
那隱約的龍吟,那浩瀚的威壓,簡直匪夷所思!
可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有些事情,不能問,問了就是取死之道!
最終,鄭大風隻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符澤一遍,然後猛地一拍大腿,帶著哭腔似的怪叫了一聲:
“上哪來的你這麼個怪物的?!”
鄭大風那一聲驚駭欲絕的“怪物”,像是砸在寂靜水麵的一塊巨石,餘音猶在,人卻已經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得比兔子還快,轉眼就沒了蹤影,仿佛生怕再多待一息,就會被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年輕人給“克死”。
符澤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怪物?我有那麼可怕嗎?
他微微搖頭,並未將鄭大風的失態放在心上。
剛才那番頓悟《禦龍決》的過程,如醍醐灌頂,洗練心神,此刻他隻覺心境一片澄明,念頭通達,對於力量的理解和掌控,又上了一個全新的台階。
先前擊敗第四境修士、乃至感悟《人皇決》帶來的提升,更多是“術”與“力”的增長,而這一次,卻是“道”與“境”的升華。天地間的法則,在他眼中似乎都變得更加清晰了幾分。
至於驚動了誰……與我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