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貂寺一張老臉霎時漲得青紫,眼中怒火熊熊燃燒,幾乎要噴薄而出。
被一個毛頭小子,一個在他眼中已是喪家之犬的落魄皇子,當麵斥罵“老閹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豎子!豎子敢爾!
“嘿——”他發出一聲陰冷的笑,尖細的嗓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冥頑不靈!不知好歹!”
他往前踏出一步,錦袍無風自動,一股陰冷的氣息擴散開來。
“符澤,咱家好言相勸,你卻如此不知進退!你我同為寶瓶洲修士,若能守望相助,何愁不能走出一條更寬闊的大道?你卻隻顧眼前這區區一條魚,鼠目寸光,將來如何能成大事?!”
吳貂寺痛心疾首,仿佛符澤的拒絕是斷了整個寶瓶洲的未來。
符澤卻懶得與他多費唇舌,眼中寒芒一閃,身影倏動,一掌已然拍出!
“老狗,”掌風呼嘯間,符澤冰冷的聲音清晰傳來。
“當真以為本宮是三歲無知小兒,會被你三言兩語唬住?”
吳貂寺瞳孔驟縮,完全沒料到符澤竟敢悍然出手!
他倉促間抬臂格擋,一股巨力湧來,震得他氣血翻湧。
這小畜生,好大的膽子!好強的力道!
“近在眼前的好處,拱手讓人?那是蠢貨才乾的事!”
符澤語帶譏誚,攻勢卻絲毫不減。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翻,一袋沉甸甸的錢已然脫手而出,劃過一道弧線,穩穩落在李二身前。
“李二,這魚,本宮買下了。”
隨即,他身形再轉,本命長槍“山河”驟然顯現,槍尖寒星點點,裹挾著沛然莫禦的威勢,直刺吳貂寺麵門!
吳貂寺修為被封,一身陰狠手段大打折扣,此刻麵對符澤這般剛猛無儔的攻勢,隻覺一股磅礴大力迎麵壓來,呼吸都為之一滯。
他怪叫一聲,身形急退,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刃,化作一道毒蛇般的烏光,刁鑽地刺向符澤手腕。
兩人兔起鶻落,招式淩厲,勁氣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卷起陣陣罡風,吹得周遭塵土飛揚,草木低伏。
顧璨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嚇得小臉煞白,“啊”地一聲尖叫,連滾帶爬地躲到李二身後,死死抱住李二的大腿,小身子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符大哥好厲害,但也……好嚇人啊!這老太監也不是好東西!
稚圭則俏生生立在原地,衣袂飄飄,任憑罡風拂麵,雪白下巴微微揚起,清冷的眸子裡滿是對吳貂寺狼狽模樣的鄙夷與不屑。
跳梁小醜,不堪一擊。也就是仗著大隋的勢,才敢如此猖狂。
混亂之中,唯有李二,一手拎著魚簍,一手掂量著那袋分量不輕的錢,渾濁的眸子在激鬥的兩人與手中的錢袋間來回轉動,若有所思。
他今日帶著這條金鱗龍鯉出現在此地,本就不是偶然。
楊老頭讓他將此魚贈予“有緣人”,算是一場機緣的試探。
沒曾想,魚還沒送出,倒先看了一場好戲。
他捏了捏錢袋,錢袋入手沉甸甸的,顯然分量十足。
楊老頭曾叮囑,此行若遇良才,不妨結個善緣,日後自有分說。
這符澤……招式雖尚顯稚嫩,破綻亦有不少,但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那股子睥睨天下的霸道,卻是他李二平生罕見。
楊老頭曾言,觀人觀其勢,這小子,未來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