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澤頓了頓,聲音沉穩有力。
“四處征戰,烽火狼煙,固然能以力壓服一時,卻終究是勞民傷財,怨聲載道。我符澤要的,是一個真正歸心的天下,而非一個千瘡百孔、民不聊生的爛攤子。”
他話鋒一轉,目光中透出一絲銳利。
“更何況,稚圭,你可曾想過,若是這浩然天下內部,常年戰火不休,人人隻顧著爭權奪利,內耗不止。那麼,有朝一日,當那‘域外天魔’再度叩關來犯,這滿目瘡痍的浩然天下,又有幾分力氣,能抵禦外敵?”
此言一出,不隻是稚圭,連陳平安的腳步都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我……”稚圭徹底啞口無言。
她一直以為,符澤不過是一個追求極致武力、心懷滔天野心的純粹武修。
他強橫、霸道,甚至有些不擇手段。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符澤那看似冷硬的外表之下,竟然還懷揣著如此一份蒼生大義。
一時間,稚圭心中五味雜陳,對符澤的觀感,悄然發生了某種改變。
這種改變,讓她有些不適,也有些慌亂。
但她畢竟是活了悠久歲月的真龍,很快便壓下了心中的異樣,嘴上依舊不饒人,哼了一聲,撇了撇嘴。
“嘁!我道是什麼呢!沒想到你這家夥,竟然跟齊靜春那種酸腐文人一個調調,滿口仁義道德,蒼生大義!這種人,本姑娘最是不喜!”
她嘴上說著不喜,語氣卻不自覺地弱了幾分。
符澤敏銳地感覺到,自從他道出那番話後,從稚圭身上反饋回來的龍氣,竟比先前更加洶湧、精純了幾分,仿佛小丫頭內心的壁壘,在不經意間鬆動了一絲。
他洞悉了她的口是心非,也不點破,隻是莞爾一笑,帶著幾分神秘。
“是嗎?那可真不巧。不過,我這裡,正好還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山道蜿蜒,青石板上覆著薄薄的苔蘚,帶著幾分濕滑。
符澤的腳步沉穩如山,陳平安默默跟在一旁。
稚圭的心緒卻似這山間流雲,翻湧不定。
“嗯?”符澤忽然頓住腳步,目光落向山道旁一塊半人高的奇石。
那石頭通體黝黑,形狀極不規則,棱角鋒利處閃爍著淡淡的烏光,仿佛飽飲了無數歲月的風霜。
尋常人看來,不過是塊頑石,但在符澤眼中,卻似蘊藏著無儘鋒芒。
他伸手在那石上輕輕一拂,指尖傳來一絲冰涼刺骨的銳氣。
“斷刀石,”符澤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用此石磨礪兵刃,可增三分鋒銳;若是以秘法熔煉,更是鍛造神兵鎧甲的絕佳材料。”
稚圭眨了眨眼,好奇地湊上前,小手也想去摸,卻被符澤眼神製止。
她有些不解:“這黑乎乎的石頭,真有那麼神奇?”
符澤淡然一笑,目光轉向她,帶著一絲戲謔。
“自然。正好,用來給你打造一身貼身內甲,想來是綽綽有餘了。”
“給……給我?”稚圭那雙靈動的眸子倏然睜大,小嘴微張,半晌才擠出一句。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她心中驀地一暖,仿佛有一股細流淌過,先前那點被強行綁定吸取龍氣的怨懟,竟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