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你為什麼不要我!我難道不美嗎?”
她突然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呢喃,指尖無意識地卷著鬢邊珍珠流蘇。
這是她私下對蕭峰的稱呼,帶著三分嬌嗔七分試探,卻從未敢當麵叫出口。
方才那記輕推看似未傷分毫,卻讓她想起上前幾天在洛陽郊外,蕭峰一掌殺死丐幫弟子時,嘴角那抹無動於衷的弧度。
她曾用迷藥迷倒過丐幫長老,用繡鞋踩碎過不聽她話的武林高手的喉骨,唯獨在這個男人麵前,所有媚術都像打在棉花上,反彈回的隻有更深的無力感。
康敏盯著石桌上蕭峰留下的銀簪,簪頭狼頭圖騰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忽然想起蕭峰的皇後阿朱,還有貴妃李青蘿,趙福金……
嫉妒像毒蛇般噬咬著心臟,她猛地抬手,卻在觸碰到銀簪時觸電般縮回——她見過違逆蕭峰的人下場……
“憑什麼……”
康敏咬著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她想起自己對蕭峰的百般討好;想起徐長老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卻連自己的衣角都摸不到……
她伸出塗著丹蔻的手指,輕輕撫過鎖骨間的朱砂痣,那是她最自信的媚點,蕭峰卻無動於衷……
……
……
……
卯時三刻,洛陽城仿佛還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被一層奶白色的晨霧溫柔地包裹著。
城門校尉打著哈欠,正準備換崗,那慵懶的神態仿佛還未從昨夜的沉睡中完全清醒過來。
就在這時,他不經意間瞥見二十幾個挑著柴擔的“流民”,正順著護城河方向,腳步踉蹌地朝城門走來。
這些“流民”的柴擔上,蓋著破舊不堪的草席,然而,那草席下卻隱隱透出金屬特有的冷光,在晨霧中閃爍著危險的信號。
為首的漢子,衣襟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上麵刺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狼頭圖騰,透著一股不羈與狠厲。
此人正是昨夜蕭峰特意提及的契丹銳士頭領。
與此同時,在城牆的陰影裡,丐幫弟子李四正手持煙袋鍋,不緊不慢地敲打著梆子。
伴隨著三聲短促的聲響,仿佛是某種隱秘的指令,挑柴擔的隊伍瞬間散開,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悄然混入了早市熙熙攘攘的菜販人群之中。
這一切,皆是康敏昨夜精心定下的計策。
她謀劃著讓契丹武士扮作逃荒的流民,分作十批,從洛陽城的東西南北四門悄然入城。
此刻,南大街的“胡記包子鋪”內,三個契丹武士正操著生硬的漢語,大聲吆喝著賣包子。
然而,他們袖口藏著的匕首,卻在不經意間抵在了掌櫃的後腰上,掌櫃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卻又不敢聲張。
而在城西那座破舊的廟宇中,十幾個武士在徐長老派來的丐幫弟子接應下,正忙著將盔甲武器小心翼翼地埋進香灰裡。
這些丐幫弟子們身著打滿補丁的百家衣,看似普通至極,唯有腰間係著的新領黑布腰帶,顯得格外醒目——
這正是康敏特意定下的標記,隻要見到腰纏黑布的人,其他丐幫弟子便要立刻將其引導至總舵後院的地窖之中。
“都麻利點!”丐幫三袋弟子王老五焦急地踢了踢裝著盔甲的糞桶,桶沿濺出的“糞水”,實則是經過稀釋的血水,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此刻,王老五望著晨霧中那些若隱若現的武士身影,心中不禁打起鼓來。
他深知,大宋百姓對契丹人的恨意,猶如陳年烈酒,濃烈而熾熱。
就在上個月,還有個賣糖葫蘆的老漢,因對契丹人的痛恨,竟用竹簽生生戳瞎了遼商的眼睛。
若不是丐幫弟子提前在各個街口,巧妙地散布“北方遭了蝗災”的流言,為這些契丹武士入城製造合理的借口,恐怕他們剛到城郊,就會被滿腔怒火的民兵剁成肉醬。